105 父亲,别来无恙乎?

泉青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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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在房里左翻右翻,里翻外翻,在什么也没翻着后,又很快地“嗖”一下蹿了出来,然后蹿出外墙,蹿进了关押关易贺的房间。

    关易贺正焦躁地原地转磨磨,见黑衣人进来,非但没有吓一跳,反而喜上眉梢——这是前两日给他传太子的信让他依信行事的那个黑衣人,虽然上次这黑衣人没说一句话,但他记得这个身影。

    “大人可算来了!是太子殿下要救我出去吗?”

    黑衣人并不吱声,而是走到有笔墨的地方,唰唰写下了几个大字,然后举给关易贺看。

    关易贺照着读出来,“从现在开始不说……”

    关易贺突然想起了上次黑衣人给他送来的看过即被销毁的那封信,于是剩下的“只写”两个字立刻咽回了肚里。

    上次的那封信曾明确写出了,方如来也许是个有着类似顺风耳能力的奇怪人才,这样的人太子想要得到,因此命他最好用特殊的方法活捉之。

    于是他又派人以相同的方式向他的续弦凌云下了令,整个过程都谨记着一句话,就是不得出声。后来,凌云按照他书信上所示的,将方如来引至了门口。因为信上他是骗她说要射杀方如来的。

    而其实,他在派人送信给凌云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其实是射杀她的计划了。按这计划,他射杀完凌云之后,转个身换个衣服,再现身就能光明正大地以“杀害舅母”的理由活捉方如来。哪知,他的老父亲竟比他先出手了,用了他的理由活捉了本应他活捉的人。理由虽尚未查出,但最明显的结果却是,方如来的确逃过了这一劫。

    而这两次书信传递任务的唯一区别就是:黑衣人给他传信时,他们两个都小心地没有发出声音;而他再派人传信给凌云时,他派去的人注意消了声,而凌云的声音却并没有提醒她消掉。就是说,方如来还是听到了什么,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关易贺精神一振,抬手也开始写字。

    ——大人,看来那方如来的确有类似“顺风耳”的能力!我们必须尽快通知太子知晓。

    黑衣人点头,同时写道。

    ——我刚才去探查了你爹的房间,我敢肯定方如来必定是藏在那里,可我还是没有找到丁点的蛛丝马迹。你确定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什么密室暗道的?

    ——绝对没有。我从小就是跟在他老爷子身边长大的,可以说,我在他房间的时间比我在自己房里的时间都多,但我从来不曾听他提起过里面有什么暗道机关,也从来没见过。

    ——那就奇怪了,我明明看见他命人将不少的酒菜端进了房里,可我等他出去后再进去时,却是连个酒味都没闻着。太奇怪了!

    ——许是他派人收了你没见到?

    ——不可能。他刚出去我就进去了,中间绝对不会另有人进去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两个人同时拿起毛笔。

    一个写,你不会是想包庇你爹吧?

    一个写,太子已经答应不对家父出手了。

    哼!黑衣人一甩袖子转身就向外走,出手不出手的也得看情况!他先是阻了太子要在全国各地设天下绣坊的分店计划不说,现在又私自扣下了太子想要的人,还敢威胁太子以玉玺大印保证才放人……哼哼,这样的人,以太子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出手!

    黑衣人再次纵身蹿出,方向:皇宫。

    此时正德殿。

    金銮宝座上坐了一脸阴森晦暗的太子李寅成,座前则站了表情比太子更阴森晦暗的礼部尚书许正林。

    “太子殿下,现在还是白天,虽然已经下朝,可万一有大臣回来看到您坐在金銮宝座上的话,又会引起朝内不必要的风波了!微臣抖胆建议,您还是快些下来吧。”许正林一边说一边不时地回头看着,他是真的怕现在太子还未登基就敢坐上金銮宝座这样形同大逆不道的行为被外人发现。

    太子闻言,眉一皱手一抬,他掌中的茶碗呼一下就甩到了许正林的脚前,落地——哐啦,刺耳。

    许正林身子哆嗦一下,非但没跪反而立得更直,“太子殿下如果不想他日一登大宝,那么不如用那茶碗直接砸破微臣的头!微臣被太子选为了辅佐之臣,却难以尽到进忠献言的职责,微臣还不如早赴黄泉还能少给太子殿下添些堵。”

    “你!”太子迅速就抓起了另一只茶碗,却在抬手之际看到许正林闭眼之时,他闷哼一声又自己放下了。

    “禄喜,你去外面守着。”太子吩咐一声,然后看向许正林,“禁卫是本宫的人,禄喜也是本宫的人,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许正林睁开眼,目光坚持,“只要这大内皇宫还不完完全全是太子的,太子就不应该疏忽一二。否则,我们又何须弄丢了玉玺至今仍查不出原因?”

    “你!”太子再次被话顶得胸中郁闷,却也在郁闷之后走下了金銮宝座,“好好,全听你的行了吧?”

    许正林脸上的紧张这才缓解下来,他一甩官服的前襟,跪下了,“微臣所作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早日一登大宝,如有任何冲撞殿下让殿下觉得心中不快的行为,殿下可于上位当日即刻赐死微臣,微臣绝无半点怨言。”

    太子眼神稍有触动,许正林是最早跟在他身边的人,如今都有二十多年了,他非常确定就算空空子会背叛他,许正林都不会。所以,刚才那茶碗,别说摔在许正林的头上,就连那脚上他都不会摔上去的。

    “许尚书,你起来吧。”太子弯身伸手亲自将许正林扶起,“行了,这件小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先把玉玺找出来才行。”

    太子又将玉玺丢之后的事情捋了一遍,“父皇驾崩时,本宫确定那玉玺当时一定在御书房。但三天国丧期一过,玉玺就消失了。从那以后,禁卫们就暗中搜过了所有宫内尚在的皇子皇女们的宫殿,但都一无所获。尤其是二皇子的景德殿!本宫更是派了禁卫统领岱川亲自去查的,却仍是什么也没查出。如今二皇子不在宫内,景德殿都快要被翻个底朝天了,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许正林眼神沉下来,“可是,区区一个无功无名深居简出的民间老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就以玉玺大印为条件吧?”

    太子在所查均未果之后终于开始想,“或许他只是无意中提起的呢?”

    许正林镇定摇头,“太子您想啊,据我们调查来的消息里,这位关清怀是非常溺爱其子关易贺的,如果事实属实,他更应该讨好太子以求儿子在太子面前有更好的发展不是?可是,他没有。非但没有,反面不惜以儿子的性命作赌注来跟太子谈条件。如此一来,他背后想护下那和尚的用意实在太明显了。”

    “可他如何会知道本宫手中无玉玺的呢?”

    “如果我们都尚未查出玉玺的踪迹,如果这老爷子真不是随口说说,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玉玺当初丢失就是他所为,所以他才会以玉玺大印为条件。只因他比谁都知道太子手里不可能拿出玉玺大印来!”

    “什么?”太子不敢相信,“先不说他盗取玉玺有何用意,单看这潜进皇宫一事。他虽身有不错武功,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对皇宫又不熟悉。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禁卫军的巡逻,潜进御书房偷盗,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去?这太不可能了。当时可还是国丧期内,禁卫军的巡逻可比现在要严密数倍。”

    “如果他很熟悉皇宫呢,如果他对所有的禁卫巡逻路线都一清二楚呢?”

    “什么,你查到了什么?”

    许正林取出了一册封皮泛黄的卷宗,“这是接到了太子彻查关清怀任务的空空子道长命人给微臣送来的。他说,先皇在世时,曾把一批记载了心腹的身家文献放置在了齐天道观保存。当初丢玉玺时他就查阅过了,但也没看出什么来。后来我们又围剿了所有先皇的护卫,他觉得卷宗没用了就没再提起过。现在关清怀的事情一出,他就又想起这事了,所以命人又快马加鞭地将卷宗送到了微臣府上。”

    “上面写了什么?”太子接过卷宗就翻。

    “太子看这里,”许正林翻开第一页,指向第一个护卫的资料最下方,“这里有个‘清’字。您再看这里,”许正林又翻第二页,“同样是最下方,这里有个‘怀’字。”

    许正林一路翻下去,“不是‘清’字就是‘怀’字,空空子道长当时猜测这只是两只分队的名称分别而已。如今想来却是不对,‘清’字和‘怀’字组在一起不正是‘清怀’二字吗?”

    “你是说,这‘清怀’指的是关清怀?”

    许正林点头,“这也让微臣想起了某一次进宫陪先皇喝酒喝多了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

    “因为当天是先皇得到第六十九颗长生丸的日子,他非常兴奋,再加上酒又喝多了,他一时兴起便喊了平日里只在暗中存在的护卫现身出来为大家舞剑助兴。当时,微臣是借了岳父光才得以进宫的。在所有在陪的官员中,微臣是官最小年龄最小的,所以微臣根本不改多喝。于是微臣清楚地记得先皇对那些现身舞剑的暗卫们是这么介绍的——这些是太上皇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第一任的禁卫统领亲自为他调教后从千人当中选出来的。”

    “第一任的禁卫统领?”太子神经绷紧,“查!”

    “微臣查过了。”许正林再取出一册封皮更泛黄的卷宗,“这是关于禁卫军记载的最早文献了,可上面注明的禁卫统领最早也只是第四任。”

    “什么?”太子翻了又翻,“那更早的文献卷宗呢?”

    “据宫内管理记事的书官说,四十多年前,宫内文献库曾遭过一场大火,那时好多文献都被毁了。这关于禁卫军的记录文献也在其内。”

    太子“呼”一下就把卷宗甩在了地上,“什么都查不到,你拿给我做什么!”

    许正林摇头,俯身将卷宗又捡起,“这里是查不出第一任禁卫统领的任何具体信息,可是在某一任统领的大事记里,微臣却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太子,您看这里。这是记载第六任统领大事记的一页,这里,您看这里,是不是有着‘关统领’三个字?”

    太子照着读出来,“连统领在皇上微服出访时护驾有功,皇上在回宫之后特意授予连氏一族免死金牌一枚,并请出了收山多年的第一任统领关统领为之亲自颁发。”

    “关!统!领!”太子五指收紧,将卷宗攥了个死紧。

    许正林举起另一册卷宗,“清,怀!”

    “关清怀竟是第一任禁卫军统领!”太子恍然大悟。

    许正林还有补充,“而当年被授予免死金牌的连氏一族,虽然自那个连统领之后就再无后人当过统领之职,但每一个连氏子孙却是都进入到了大内禁卫任职了。”

    太子灵光一现,“那这一代的连氏子孙是哪个?”

    “连承西,禁卫军一无名小卒,但他所在的禁卫支队却是常年巡逻在二皇子的景德殿外。”

    “李令成!曾经假扮赵轲时身边的小厮正是叫阿西。”如今一切终于连系起来了,最后竟还是回到了二皇子那边。太子突然想起昨日射杀李令成时,李令成曾睁眼欲言又止的神态,如果那时没有另一支箭打落他的箭的话,那么李令成那时会以知道玉玺的下落来自救的吧?

    “来人!”太子对着殿外就是一声大喝。

    某禁卫头目进来领命,“是,太子!”

    “速带禁卫军秘密围剿连氏一族,除了连承西外,全部就地正法!”

    许正林凑过来小声道,“殿下,玉玺一事不可泄露,而现在禁卫统领岱川又不在,微臣看还是微臣走一趟吧。”

    “好。”太子重重地应一声。

    许正林带了禁卫军出门了。

    与此同时,连府,却在鸡飞狗跳中。

    大堂正中,阿西跪在父亲连堂成面前,一反往日里老成木呆的表情,此时尽是焦急与担心,“爹,儿子求您了,您快些离开这里吧,再晚就迟了!”

    连堂成端坐如山,“你把事情先给我说明白了。这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抛下这祖宗传下来的家业离开?办不到!还有,快点让你外面的兄弟给我停手!我不走,其他人也不准走!”

    阿西跪着前行几步,“爹,此中事情太过严重,恕儿子不能说。可您想想看,儿子这么些年可曾做过一件有辱门楣的事情?请您相信儿子,只要您先离开这里,多不过一个月,等事情结束儿子自当主动坦白一切。”

    “有辱门楣?哈,你还有脸说门楣的事情!”连堂成这下更气了,“你是没做过有辱门楣的事情,可你做过光耀门楣的事情吗?我连家世代从事禁卫军,祖上最高职务做过统领,最低也是个校尉。而你呢?十四就入禁卫军了,做了十年,至今却仍是无名小卒一个!一事不成的无能样让我都羞于在外人面前提起。什么?让我相信你?你就没做过一件让我相信你能力的事情,我如何相信你?”

    阿西急得满头大汗,“爹,那您就冒一次险信一次儿子好不好?儿子保证,此事结束后,儿子绝对会光耀门楣的!”

    “不行!你不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连堂成坚决不动如山。

    此时,门外传来木之槿的声音,“阿西,你在做什么?外面的老少可都转移的差不多了,你和你爹怎么还不出来?快点儿!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连堂成一听这话,霍地一下就蹿了起来,“这是谁?谁敢不经过我连家家主的同意就私自遣散我连家人?出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再说!”

    木之槿只得应声进门,刚开口说个“连伯父”就被连堂成打断了。

    “楚倌楼的当家木之槿!”连堂成气的脑袋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连承西!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他会进到我连家来?你,你至今不成亲是不是因为跟他,他……”

    连堂成气得直哆嗦,脑中想的无不是木之槿昔日里不堪入耳的一些传闻。

    木之槿愣在门口,他最想封存的某些记忆突然疯卷而出。他一直以为,为了他心中那个最终的目标,他自己心甘情愿变化成千般模样,包括那个从不被人当人看的小倌身份。然而不知何时,他竟开始不愿提起那段往事了。如今被人一语道破,他不仅没了往日那般毫不在意的轻松心态,而且他竟然开始觉得难堪至极,手脚都要没个地方放了。那么这原因……

    阿西跳起来拦在连堂成的面前,“爹,你别瞎说!”

    阿西一面死抱着他爹的身体不让他爹冲过来,一面扭头不忘安慰木之槿,“之槿,我爹无心之语,你别在意哈!回头我会给他解释清楚的。”

    “解释?你要解释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给他解释?”连堂成更加暴跳如雷,“连承西,你要做了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情,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否则……”

    话没能说完,张胜冲了进来,“大人,禁卫军已经转过街口了。”

    木之槿迅速收敛心神,“快走!”

    “爹——”阿西再求。

    “不,我坚决……”

    砰——没能说完话的连堂成被木之槿一掌劈在颈间给劈晕过去了。

    阿西傻眼,“你怎么敢……”

    木之槿瞪他,“你走不走?不走就别走了。”

    “我……好吧,不过,等我爹醒了,你要向他解释是你打的不是我打的哦。”阿西丢下一句,抱着连堂成就蹿向后门的方向了。

    张胜问木之槿,“大人,就剩我们了。”

    木之槿听听已经近在前门巷口的脚步声,“间隔时间太短了,这里必须有人拖住他们,你们才能走的更远更安全。你现在马上走,我来拖住他们。”

    “大人!”

    “这是命令!”

    “是!”

    张胜的身影刚消失在院墙后面,前面大院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木之槿转身,捋发带;抬手,扯领口。

    再转回身,院内高头大马上下来的人进入视界。

    礼部尚书许正林。

    木之槿先是一愣,随即媚笑如花。

    “父亲大人,别来无恙乎?”

    ------题外话------

    感谢亲亲(臭蛋哈哈)的鲜花鼓励,muamua~

    前面曾经埋下的坑,最近终于可以埋了,想想真是小激动啊……莫名兴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