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燕皇

推倒勇者的魔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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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剑眉星目,轮廓深刻,这些倒不出奇,难得的是他眉目之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难言的尊贵傲岸之意,便是人群之中,也必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此人正是当朝天子萧濯,十八岁登基,至今已有十年,在位期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确是一位极有作为的君主,颇有太祖之风。

    两方见面,自然由国师互相引见。 当世玄门地位崇高,上玄宗又是玄门之首,就是九五之尊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但萧濯毕竟不同常人,尊敬之余,又不失天子气度,就是元衡之这几个亲传弟子也不由高看几眼。

    作为皇帝,早有人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告了萧濯,他叹道:“荣安自小被朕这个做哥哥的宠坏了,这才养成了如今这副刁蛮的性子,朕这便让她给几位仙师赔罪,”

    荣安公主是萧濯一母同胞的幼妹,从小就被太后眼珠子似的养着,但有所求,无所不应,简直是宠上了天去,除了自个儿的皇帝哥哥以外,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太后一怒,她撒个娇痴缠半晌也就消了气,从小到大真是半点的亏都没吃过。

    现在让她赔罪,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情愿,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皇兄言出必行,说出的话再无半分更改余地,只得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只是荣安公主的这番做派不免让元衡之等人心中不满。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如今道个歉还是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架子端的高高的,倒像别人上赶着求她似的。

    荣安公主的这套对付其他人还真没什么,毕竟她是一国公主,皇帝胞妹,其他人只能生受着,公主给你道歉过了,你要还不满就是藐视皇家,这罪名足够喝一壶的了。可元衡之几人是谁,那是修真界中毫无疑问的天之骄子,走到哪也都是被人捧着的存在,就是面上不显,心里着实也是有一股傲气在的。

    但他们到底是大宗子弟,自有气度,也不屑的和一个凡人小姑娘计较,加之萧濯为人襟怀疏朗,英才雄略,让人结交之心顿起,也就不好不给荣安公主面子。

    萧濯的想法就更不难猜了,正因为他是个英明君主,才更要为大燕计。当今之世,皇族若想坐稳江山,背后必然少不了修真宗门的影子。上玄宗是首屈一指的大宗,地位崇高,元衡之几人又是亲传,和他们交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萧濯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刻意讨好,反倒落了下乘,人家也不一定瞧得上眼;倒不如显出自己的气度,同时又以礼相待来得好。

    双方既然都有结交的心思,那事情就好办了。

    一番交谈下来,去掉了开始的生疏,气氛不觉热络起来。荣安公主早就离开了,萧濯想的也清楚,以自家妹子的那个性子,再待下去也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来,反倒闹心,还不如早早的让她告退,也免得多生是非。

    没多久,双方就熟悉起来,萧濯和元衡之尤其投缘,不过这也难怪,何简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顾绮年虽说聪慧通透,但到底是个女子,很多事情上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而柳盈风也是个内敛的性子,这么一看,萧元二人互相欣赏也就不出奇了。

    说到兴起,萧濯吩咐宫人在御花园中摆宴,此时正是金秋,桂花飘香的季节,宫中特制的桂花酿也呈了上来。

    萧濯笑道:“这桂花酿清甜香醇,后劲也不甚大,倒是不妨多饮几杯。”

    四人一尝,果然是好酒,就是修真之人不重口腹之欲也忍不住又喝了几杯。喝到一半,元衡之陡然想起昔年清霄酒醉之事,心中复杂难言,面上不觉也带出几分来。

    萧濯恰好瞧见,问道:“可是这酒有何异常?”

    元衡之手指一顿,极细微的痉挛了几下,随即掩饰般的摇了摇头:“这酒并无异常,只是想起衡之离宗日久,身为弟子却不能侍奉师尊座下,不免心中惭愧。”

    “哦?”萧濯言道,“相必令师定是位品行高洁,道法精深的大能。”

    国师一直在旁边作陪,此时听见萧濯之言,面上露出慨叹之色:“陛下却是不知,昔年老道也曾有幸见过元道友之师清霄真君一面,真君风采,至今不忘,实则再无第二人可堪比肩。”

    萧濯听得此言,不由神往:“国师如此说来,倒让朕也好奇起来。”

    元衡之掩去异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恐怕陛下要失望了,家师向来深居简出,陛下又坐镇龙庭,两下相加,怕是不易得见。”

    他又转向国师,问道:“不知国师何时见过家师?”

    其他三人也不觉有些好奇,就是他们作为师侄,入门以来也不曾见过清霄几面,如今这在他们眼中出身一般,资质平平的老者竟说有过一面之缘,如何不让他们惊讶。

    国师笑道:“几位虽然修为不凡,但毕竟年纪尚轻,对上一辈之事不甚了解也属正常。”

    他捋了捋长须,目中露出神往之色:“两百多年前,老道随师门前往小寒山秘境参加试炼,有幸见到真君,当时五宗弟子齐聚,是何等的盛况,其中出色者不知凡几,即便如此,堪与真君相提并论的也唯有天微派温行真君。这二位并称玄门双璧,乃是修真界千年来最惊才绝艳的人物,在老道这一辈,当真是无人不晓。

    何简,顾绮年与柳盈风听得心驰神往,不由在心底勾勒出昔年盛况,元衡之却悄悄握紧双拳,只觉不忿,温行的名字凭什么就能与师尊出现在一处,旁人谈起,都觉美玉辉映,亲密和谐,而自己,永远只能作为附带出现,仿佛师尊是遥不可及的天边明月。

    如此一想,滋生出的嫉妒就像一根藤蔓紧紧勒住他的心脏,酸涩难言。

    只是他到底颇有城府,心中所想面上半点不显,与诸人互相谈笑,一顿饭吃下来,表面上倒是宾主尽欢,没有丝毫不悦。

    萧濯顺势请四人留下游玩,左右也无急事,四人便欣然应下。

    其间荣安公主数次前来挑衅,她倒是认准了元衡之,一通胡搅蛮缠的功夫都用了出来。元衡之不好与她计较,干脆不理不睬,冷漠以对,谁知荣安半点不管,偏揪住他不放。

    知女莫若母,荣安公主的心思,太后是瞧得清清楚楚。

    太后将荣安召去,仔细盯着女儿:“你告诉母后,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位元仙师?”

    荣安一听,面上飞红一片,娇嗔道:“母后你在说什么,女儿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个又冷又硬石头般的性子?”

    太后一见荣安情态,心中就明白了大半,自小自家女儿见到的男子都是对她千依百顺的,这会儿突然来了一个不买账的,外表又是英挺峻拔,荣安这样的少女最是抵抗不了,自然一腔情思都倾注上去。

    “你且听母后一言,”太后虽是凡世里身份最高贵的女人,但她同时也是一位母亲,在为女儿深深忧虑的母亲,“你与那位仙师必然是没有结果的,他是修仙中人,日后可得长生,你虽然贵为公主,但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介凡女。何况女子容颜短暂,待你日后年华老去,他却仍然如昔,你又该如何自处?倒不如现在就熄了这份心思,在京中寻一名世家子弟,他必待你如珠如宝,不敢相负。”

    荣安嫣红的面颊随着太后的话语惨白下去,这会她也顾不上少女的矜持,倔强的望着母亲,眼中蓄满泪水:“可我就是喜欢他!那些唯唯诺诺的的世家子我一个也看不上,就是在京中被他们捧着又如何?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女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太后眼见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哭成这样,心里早软了大半,只是她到底是经历过宫廷沉浮的人,还不至于这样就改变了主意,抚摸着荣安的乌发,叹道:“你喜欢他,那他若是不喜欢你呢?”

    荣安脸上犹有泪痕,听了这话却怔在当场,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元衡之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荣安自己也十分清楚,没有哪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心仪之人时还能这般冷淡,像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石头。

    但荣安却不肯死心,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开始如何,最后都一定会得到,这次也绝不会例外。

    一个男人,若是有身份高贵,容颜美丽的少女不顾一切的向他表明心迹,便是开始无意,最后也会生出怜惜,不忍拒绝的。

    荣安如此想来,再也按捺不得,急匆匆的往殿外冲去:“母后,我这便找他问个明白!”

    太后急的上火,连忙命侍卫拦住荣安,可是侍卫也晓得公主是太后的心头肉,哪里敢真的阻拦。

    太后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颤声道:“哀家如今是管不了这丫头了,快去请皇帝处理此事!”

    说完,整个人跌坐在榻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