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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冒牌货
看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红发男人，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满是迷茫的表情，白小离忽然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被穿越了？还是——
真的跟贺赫鹤不幸说中的那般，这家伙恢复记忆了？啊不对，或许是，神经错乱了？
龙吟剑，上品仙器，一百二十年前被召唤出世，一百年前被曲烬魔化，险些造成整个天山剑门的覆灭，随后被封印于古墓长达百年时间，五十年前，龙吟修炼成人型，拥有了独立意识，但，智商和情商明显不达标。
以上这一段记录，乃是白小离亲手记录在她的《异世录》里面的。
根据《铸剑师起源说》中记载，铸剑师通过玲珑宝器召唤出神兵利器，而原本存放那些兵器的空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白小离曾经问过紫英，对方也说不清楚。
“剑尊大人？”白小离试探着反问了句。
红发男人愣愣地看着她，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白小离：“……”
这是怎么回事？
她无奈地转头，看向同样懵然无措的贺赫鹤，最终在小黄鸡莫名欢快的叽叽声中，将龙吟抬到了房间里面去。
“姐，龙吟是不是中邪了？”
“大概是犯病了吧。”
“啊？”
“精神病什么的。”白小离摸摸鼻梁，不负责任地解释道，一转身，差点撞上明显一脸担忧的贺赫鹤，看着少年脸上真切的关怀和担心，她默默地忏悔了一番后，安慰道，“别担心，他应该是之前跟于清战斗太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贺赫鹤跟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不愧是亲戚啊，性格单纯又简单，果然是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话“傻人有傻福”，要是可能的话，她也想做一辈子这样的傻子，但离开天山剑门之后，他们面临的未知危险越来越多，她想继续装傻都不行了。
一个不慎，一脚踩进泥潭里，自己遭殃不说，还得连累身边的人，唯有……睁大眼睛，集中注意力，时刻警觉起来，才能顺利地跨过这一路的荆棘，抵达彼岸。
白小离打了个哈欠，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师祖留下来的兵器图谱记熟了再说吧，还要给阿烨铸造一把适合的兵器……
“姐，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吧。”贺赫鹤看着她拆了绷带后走路明显还有点不自然的左脚，怎么着也想不明白，这看着柔柔弱弱的人怎么会跟人去干架呢？不过再一想到，她当初踹龙吟那几脚，那股又快又狠有准的劲……
少年偷偷地捂住了下身。
“嗯。”白小离应了声，将摊开的兵器图谱收拢，瞥了眼素纸上临摹的图谱，经过凤凌烨的“调教”她已经会熟练地运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去解析兵器图谱，可惜她的异能等级实在太低，要晋级也十分艰难，师祖对她予以厚望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召唤出四大神器这一愿望……似乎也格外遥远。
是不是，该想个法子提高自己的修为呢？
都说铸剑师不算是异能者，因为他们对于灵力的操控能力，连异能者的分毫都不及，不过古往今来，也并非没有例外，远的不说，近的例子就有两个：荣辉和鬼野。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白小离一直都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凡事讲究一个顺其自然，不愿强求，可如今，她发现自己也该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那就是不断地超越自我。
“姐，庄主来找你了，姐？”贺赫鹤飞快地扫了眼已经走到门前的安澜夜，伸手推了推白小离的胳膊。
“啊？啊……哦。”
白小离猛然回神，待看清迎面走来的紫衣美男后，连忙朝对方点了点头，问道：“庄主找我有什么事？”
安澜夜是个美人，这是公认的事实，他的美清冷而孤傲，超越了性别的界限。贺赫鹤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人，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脸红。
相比之下，白小离的反应更让安澜夜觉得舒心。
容貌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大多时候，并非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尤其是当他身居高位或要职时，过分张扬的外表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他们的才华。
“季越的尸体找到了。”安澜夜一身明紫色长袍，身材挺拔而颀长，他说话的时候，清冷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莫名专注。
白小离微愣，这件事对安澜夜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吧，他根本就没必要特地跑来亲自跟她说。
“我会命人将他安葬。”对方又道。
白小离懵懵然点头：“嗯。”
安澜夜：“……”
贺赫鹤摸摸脑袋，一头雾水，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仔细算起来，季越跟他们的关系，其实也就是半个陌生人，之前有过一次接触而已，连熟人都算不上，加上当年那档子事情，他跟于清、于秋俩姐妹之间的复杂关系，犹如一团乱麻……
“叽叽叽叽——”
“啊？”贺赫鹤思绪回笼，扭头看向蹲在旁边扑簌着翅膀，一语惊人的小黄鸡，它居然说：安美人在刻意讨好娘亲！？
可惜，白小离没听懂。
贺赫鹤也懵了，没翻译。
于是，安美人走了。
他一离开，藏身暗藏的辰六一行影卫顿时松了口气：这个看着冷冰冰的安庄主，不会是真的对白姑娘有意思吧？那他们主子怎么办？
庸人自扰啊。
白小离眨巴了下眼睛，嘴里咕哝了两句：“难道他是想问我名剑山庄里面跟曲公子勾结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叽叽——”小黄鸡仰着头，踢着爪子：反正不是我。
“啊！”
“姐？”
“我刚刚忘记问他，季越是怎么死的了！”白小离拍了记脑袋，连忙往外走去，发现安澜夜早就走的没影了，只好让辰六赶紧从树上下来，“你去看一下……”
贺赫鹤纳闷地抱起小黄鸡，看着辰六在白小离叮嘱之后不住地点头，不解地问：“难道要去给季越收尸？”
“不是。”白小离在辰六离开之后，转身道，“我之前觉得，季越的死，应该跟紫衣女有关。”
“难道不是那个女人的手下干的？”贺赫鹤惊讶道。
白小离摇头：“不一定是。名剑山庄里面肯定还有曲公子的人。”
那个人隐藏在暗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看在眼里，或许已经将消息传给不知身在何处的曲公子了。
“姐，你是想帮安庄主把人揪出来？”
“也是为了咱们自己。”不管是因为魔眼，还是八祁血魔阵，他们跟曲公子结下的仇都没法化解了，既然如此，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多地从对方手里挖出些线索。“一直有人在背后盯着你，想着谋害你，你睡觉能安稳吗？”
贺赫鹤猛摇头，随后又道：“姐，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等辰六回来之后再说。”如果季越是死在紫衣女的手中，线索自然就断了。如果——
白小离直觉的，当初季越连夜离开于水镇，前往名剑山庄，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许是在找到那人对质的时候，被暗算了。
季越的武功底子不差，要暗算他的人，许是他熟悉的，信任的，亦有可能是武功远在他之上的。
她琢磨了下，最后还是找辰三问了下：“之前跟你们交手的黑衣死士跟季越，这两人，斗起来的话，谁比较厉害？”
辰三：“前者擅长刺杀，明斗的话，应该不相上下。”季越有几十年的武功底子，又善于隐藏气息，轻功同样不差，单打独斗的话，要制服他确实不怎么简单。
“那密室，是第一案发现场吗？”白小离沉吟了会，又问。
辰三想了想，仔细地回忆起当时他们找到密室后的情形，点头：“是。”
“也就是说，季越当时会在密室里面，可能是跟熟人约定好了，也有可能是被人引过去的。”白小离低声呢喃道，“辰三，你再跟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是。”辰三应了声后，用平板的语气开始诉说。
白小离神情专注地听着，时而点头，时而提问，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在他说完之后，让他先退了下去。
贺赫鹤看着她面无异色的模样，不由得心生佩服：“姐，好厉害。”
“什么？”
“我听辰三说起季越的死状，胃都不舒服了……”贺赫鹤尴尬地解释道。
白小离笑了笑，伸手掰了块小米糕塞给嘴巴张得老大的小黄鸡，道：“因为之前师兄跟我提过一遍了，当时你没在。”
“那，他是怎么死的？”
“被熟人暗害的可能性比较高。辰三不是说，当时密室里面有打斗的痕迹，季越身上的伤口不是短刃所造成的嘛……”
“那你让辰六去？”
“去看看凶手是否会出现。”
“哈？”
贺赫鹤挠挠头，觉得自己又被弄糊涂了，干脆低下头，专心地喂小黄鸡吃小米糕，这些复杂的问题，果然不是他来思考。
白小离抿着嘴，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疑虑：曲公子设下那么大的局，固然不可能只安插了安庆生一颗棋子，四十年前开始布置的阴谋，时至今日，阴谋败露，那人肯定也气急败坏了。
不过她这会儿更困惑的一件事是，先前紫衣女控制于清去偷袭她的时候，将小宝引走的那两人，究竟是谁？
紫衣女损失惨重，混入名剑山庄之后，身边只剩一个死士，而当时引走小宝的人分明有两个，都属于轻功一流，身法绝妙之辈。
会是她最后一刻呼唤的那个人吗？
白小离一边思考着，一边拿笔在素纸上写写画画，最后一笔的箭头指向了……秦清尘。
“是他？”
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随即又在纸上画了几笔，推翻了自己的假设。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白小离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青衣男子，对方一脸歉意的笑容，朝她微微点头，问道：“小师妹，我可以进来吗？”
她随手将素纸翻过身，点头：“秦师兄，进来吧。”
“小师妹，之前的事，我很抱歉。”秦清尘脸上带着明显的愧疚之色，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白小离对面的椅子上，“我不该骗你的。”
“秦师兄，在说什么？”白小离示意贺赫鹤别开口，随后不紧不慢地问道。
平心而论，她对这个病美男师兄的印象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不错，在天山剑门的那四年里面，大多数同门师兄弟跟她的关系都是不冷不热的，除了鬼野这个粘性特别强的奇葩牛皮糖之外，她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那仨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却一直尽心尽力地针对她的师兄，而秦清尘在时隔五年之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立刻上前跟她热情地打招呼，光是这股热乎劲，就让她颇为感动。
但，他表现得太过热情了点。
再加上之后“玉雅”的事情……
“那日，我回到房间，发现屋里突然多了个人，她二话不说，直接拿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逼我就范……”秦清尘神色别扭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被羞辱又无法反抗的感觉，“她说，我若是不乖乖配合她的话，她就会让人杀了我的爹娘，当时她直接丢出了我娘从不离身的护身符，我……”
“嗯，然后呢？”白小离点点头，问。
秦清尘猛然抬头，对上她清澈平静的眼睛，羞愧难当：“她说，只要我配合她，不揭穿她的身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完全可以当她这个人不存在……”
“那你知道她的目的？”白小离问。
秦清尘摇头：“不知道……”说着，他又低下了头。
贺赫鹤左看看右瞧瞧，张了张嘴，想替对方说情，最终还是忍住了，虽然在他听来，秦清尘只是不幸被人挟持了，无奈之下成了帮凶，可如今紫衣女已经逃了，对方不管说什么，都没人来证明他说的是真是假。
所以——
他还是乖乖地待在一旁看热闹比较好。
“秦师兄，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
“小师妹？”秦清尘一脸惊诧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眶内泪水涌了上来，“我以为，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没想到，你居然愿意听我解释，我好开心……”
“秦师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再想太多。鉴赏大会召开在即，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养足精神吧。”白小离神色平和地说道，脸上挂着安抚人心的笑容。
秦清尘怔怔地点头，又跟她念叨了几句后，站起身，终于离开了。
待人走远之后，贺赫鹤忍不住问道：“姐，你信他说的？”
白小离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了眼叽叽叫的小黄鸡，反问道：“你呢？”
“我说不上来。我觉得，我比较笨。很容易被骗上当。”贺赫鹤憨憨地笑了，那白净的小脸上一对乌黑大眼特别明亮动人。
白小离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他在撒谎。”
“啊？”在撒谎？那你刚刚还一副……那啥的表情。
“秦清尘是个孤儿。”白小离神色一敛，道，这是辰六他们从墨家人手里收集到的资料，总归不会错。
“他刚刚说爹娘被抓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贺赫鹤明显生气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家伙呢！
“他刚才是故意的。”白小离又道。
贺赫鹤问：“故意什么？”
“故意露出那么大个破绽。”白小离不由得好笑，“他不是秦清尘。”
“额……”贺赫鹤挠头，觉得自己又糊涂了，“我爹说他是啊……”
“只是看上去一模一样罢了，不信你去让他给你铸造一把兵器试试？”白小离戏谑地道，这人倒是有趣，故意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又特地上门来演了那么一出，加上他离开的时候，刻意露了一手，分明是在告诉她：喂，我可不是你的秦师兄哦！有本事你来打我耶！
“唔……”贺赫鹤为难地抿着嘴，扭头看给叽叽叫个不停的小黄鸡喂小米糕，忽然瞄到秦清尘之前坐的那把椅子坏掉了，不由得纳闷，“这椅子是红木做的吧，怎么裂开了个峰，看着明明很新啊……”
“是那人离开之前，留下的。”白小离站起身，两指并拢，轻轻一推，红木座椅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她蹲下身，就近观察了一下切口的位置，“切口很平整。”
“他这是挑衅吗？”贺赫鹤心有余悸，想到暗处还有几名影卫藏身的情况下，那家伙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们，不是脑袋烧坏了，就是真有几把刷子。
白小离仰头，看向屋外，最后对准一个方向，喊道：“你下来。”
被点名的辰二：“……”他明明藏得十分隐秘啊，怎么就被她发现了呢？白姑娘不是不会武功的吗？
辰二落地后，在白小离的指示下，检查了一下切口，道：“对方内力十分深厚，切口是徒手劈开的。”
“果然如此。”白小离了然地点点头，示意辰二先退下，“但之前，那家伙在小宝面前却隐藏得很好，丝毫没有暴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啊……”贺赫鹤惊呆了，所谓“高手在人间”，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可不管走到哪里，处处碰上这类隐世高手的感觉，还真不怎样，尤其是对方亦正亦邪，看着挺不好对付的样子。
“娘亲——”恰在这会儿，小宝回来了。
白小离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待儿子冲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师兄呢？”
“洗澡去了。”小宝咧嘴笑道，“他掉进了鱼池里面。”
其实是你踹进去的吧？白小离默默地心说道，也没拆穿他，倒是小宝眼神特别好，立马就发现了房间里面那把被内力劈开的座椅，问：“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有人趁着他没在，在这时候跑来找茬了？不过有龙吟的话，应该没人能随便放肆吧？
哎不对啊，龙吟呢？
“唔……”白小离简单地将事情交待了一下，着重说了龙吟和秦清尘的事儿，至于安澜夜的到来明显被她遗忘了。
“剑尊？”小宝张大嘴巴，咕哝道，“难道是龙吟剑原本待的那个时空里面存着的人物？”
白小离默然：儿子，你的重点是不是弄错了啊？
“啊！秦清尘！”小宝很快反应过来，猛地一跺脚，白净的小脸上忿忿不平的，“那家伙居然敢来挑衅！看我不去……”说着往外走去。
白小离连忙拉住他：“小宝，别闹。”
“娘亲？”小宝扭头，总算冷静了下来，“那啥……真正的秦清尘在那个西贝货手里，对吧？”
西贝货……白小离囧，儿子，你——
“小宝，西贝货是什么意思啊？”贺赫鹤一脸单纯地提问。
小宝轻咳了声，解释道：“就是冒牌货的意思。”
贺赫鹤了解地应了声：“应该是的吧，那，那，要不我先去跟爹说一下？”
秦清尘是墨家的铸剑师，受墨家庇佑，出了什么事，理应在第一时间通知墨家的人，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
白小离听他这么说，也没阻拦，点头道：“你去吧。”
贺赫鹤一走，小宝仔细地思考了会，道：“娘亲，我怀疑，先前引开我的人，就是那个死在辰六他们手中的黑衣死士，还有就是这个冒牌的秦清尘……”
这两人一个身法诡异，一个隐藏极深，配合起来还挺有默契。
“真正的秦清尘，可能在进入名剑山庄之前，就已经被调包了，这个冒牌货跟紫衣女肯定是在山庄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勾搭成奸了！”小宝又道。
白小离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
小宝见娘亲点头，立马眉眼弯弯，蠢蠢欲动地提议道：“娘亲，我去把他抓起来，咱们严刑逼供，不怕他不招！”
白小离：“……”儿子，你有没有发现，你真的很有当反派的天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