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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凤氏秘闻
院中，落叶飘飞，因为盛晚清的死，笼罩在整个王家大院上空的灰雾终于消失了，临近日落时分，阳光将打斗纠缠中两人的身影拉的特别长。
鬼野一身妖娆显眼的红色衣衫，青丝飞舞间，鞭影重重，正跟对方处于胶着状态，他看似游刃有余，恣意泰然，但——
即便是白小离这个不懂武动，只会操控灵力，只是眼力较好的弱女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状况不太妙，显然正处于下风。
鬼野轻功一流，鞭法出神入化，然而，他侧重于身手敏捷，相比攻击，更擅长防守和跑路。
而他的对手，明显跟他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类人，出手狠绝，一招一式，杀意凛然。
白小离匆匆一扫，只勉强看清刚才偷袭她的人是个男子，身材清瘦，穿着一身深蓝劲装，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长马尾梳得一丝不苟。再一细看，对方的靴子、大腿、腰间、手腕处，甚至连束发的绸带，都藏着暗器！而且，他手中拿着的那把武器很特别，像连弩，末梢却连着一根细长的银链，链子的另一端是一把锋利的泛着蓝光的飞刀。
飞刀上淬了毒。而且是见血封侯的剧毒！
发现这一点后，白小离不由得呼吸一窒，双手紧握，不安地将视线投注到师兄和小宝身上。
二对一的情况下，鬼野这边的逆势终于得到了缓解，然而，即便有了白小宝的支援，那蓝衣人依旧不显一丝慌乱，连弩瞬发！暗器奇袭！好几次，那把淬了毒的刀子差点就要见血！
“那人，有点棘手。”凤凌烨双手负于身后，站在白小离身侧，目光直视前方，片刻之后，得出结论。
“阿烨，你也过去帮忙。”白小离一听，急了。
铸剑师虽能操控灵力，但大多身体羸弱，鬼野这个天纵奇才，完全属于特例，他本身的实力就已经称得上江湖一流高手，加上灵力的辅助攻击和防御应用，完全可以在玄月境内横着走了！加上白小宝这个超级彪悍的天生灵体，两人都握着世间一等的神兵利器，照理来说，他们俩携手合作，一致对敌，根本无需惧怕任何对手！
无奈，这俩始终缺乏了一点默契。
而更让白小离担忧的是，那蓝衣人极有可能是传闻中消失已久的异能者！他手中的那把兵器，根据她的经验来判断，至少在中品仙器以上，却并非兵器图谱中记载的兵器。
就像她的储物手镯一样，都属于铸剑师自己创造的新品。
“我只负责看着你。”凤凌烨面不改色地答道，在他看来，那蓝衣人虽然挺棘手，却并非不可战胜，关键是，他现在正处于魂体状态，即便跟对方对上了，最多只能发挥出本身一半的实力。
而且，人多手杂。
他现在站在旁边，看着鬼野跟白小宝的配合，英挺的剑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一加一小于二的实例，说的便是他们俩吧？完全没有默契可言，真不知这俩人在做什么。
“狐狸精！你搞什么呢！挡到我的路了！”
“小宝，你踩到我的脚了……”鬼野心底那叫一个委屈，先前两人对付盛晚清的时候，明明不是挺默契的吗？怎么这会儿完全乱了阵脚呢？
“你退后，去保护我娘亲，我一个人对付他就够了！”白小宝一怒之下，干脆赶人。
闻言，蓝衣人发出一阵嘲弄的轻笑声：“小娃娃，口气倒是不小。”说话的同时，一枚柳叶刀从他手中射出，目标直指白小离！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白小宝一看，怒了，右手虚握成爪形，磅礴的蓝色灵力化作实质性的火焰形状，倏然射出，追上了那枚柳叶刀，并在眨眼间的工夫，将暗器烧成了一堆灰烬！
蓝衣人嘴角一勾，露出一丝了然：“果然是天生灵体！”不然平常人家的孩子，岂会有这般厉害的身手？不过，若只是这样的话，这小鬼的实力还不至于那么恐怖，这其中，一定还有内情。
见状，鬼野终于听从了小宝的意见，对方的目标一直在小离身上，既然他们现在的配合实在太糟糕，他还不如暂时退居一旁，去保护小离，于是，丢给对方一句“你自己小心点”之后，他就立刻从战斗圈撤了出去。
“阿烨，师兄回来了，你去帮小宝。”白小离又道。
“……”凤凌烨无奈地看了眼对方那双清澈无垢的大眼睛，下一瞬，化作一道残影，加入了战局。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经过？鬼野纳闷地摸了摸脸颊，忽然后背一凉，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走到了白小离身边，轻咳了声，想说点什么，结果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宝的方向，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妖魅的桃花眼隐隐闪过一丝沮丧……
鬼野撤离之后，白小宝跟蓝衣人的单打独斗，全然成了一场灵力的较量！以及，看谁手中的仙器更甚一筹！
“原来你是异能者！”
“你，不也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啊，我还年轻，潜力无限，你已经变成老怪物了。”
论打嘴仗的实力，白小宝照样不输给蓝衣人，对方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样子，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段，却愣是被他说成没人要的老怪物。
蓝衣人丝毫未被激怒，攻势愈发凶猛，两股灵力的撞击，使得他们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奇异的扭曲，院中枝叶繁茂的树杈哗啦啦地作响，原本绿油油的叶子瞬间枯萎，落下枝头，随风狂舞……
“！”就在两股灵力僵持不下的时候，白小宝惊愕地发现，一抹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悄然来到了蓝衣人身后，正是本该守在白小离身边的凤凌烨！
好吧，应该是娘亲让他来帮忙的。白小宝面上不露痕迹，倒是格外默契地将那蓝衣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就这点实力？真是弱的让我提不起精神来啊……”
“牙尖嘴利的小鬼，很快，你就会为你说出的话付出代价！”
话音落地的刹那，蓝衣人蓄积出来的灵力顿时暴涨到了一个新层次，白小宝差一点就被弹了出去，所幸——
在他吃亏之前，凤凌烨出手了！
虽说背后偷袭不是君子所为，不过这蓝衣人明显不是善茬，对付小人，自然要比谁的手段更加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一击就中。
“噗！”蓝衣人一时不查，被凤凌烨偷袭得手，体内灵力大乱，流窜至五脏六腑，剧烈碰撞，导致气息紊乱，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有句俗话说得好：趁他病，要他命！
白小宝见机不可失，双手握紧岚尘重剑，一跃而起，对着蓝衣人的天灵盖方向，直接砸了下来！
由于时间紧迫，他甚至连给凤凌烨一声提示的机会都没有。
可喜可贺的是，两人初次联手，却比一般人都要默契。
亦或者说，是凤凌烨对敌经验丰富，加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白小宝准备“落井下石”的同时，他已经做好准备堵住蓝衣人的退路！
伴随着强烈的劲风直袭而下，蓝衣人却捂着胸口，抬头看向白小宝，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白小宝警觉地皱了下眉，有诈？不，对方已经身受重伤，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这一击下去之后——
白小离情不自禁地往前踏了一步，鬼野连忙跟着上前两步，生怕她一时激动冲了出去。
“不对劲。”
“小离，你说什么？”
“影子，不对劲……”
白小离神色困惑地看向鬼野的倒影，然后看了下自己的，恍然大悟！
滚滚尘烟中，满地狼藉，凤凌烨和白小宝皆皱起了眉头。
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地上，只有一个边缘发黑的坑，白小宝提着岚尘重剑站在坑里，凤凌烨负手而立站在坑边，而刚才的蓝衣人已然不见……
白小离疾步走上前：“师兄，你也过来。”
鬼野原想拽住她，听她声音冷静，像是发现了什么，便只好跟上去。
“人不见了。”白小宝戒备地扫了周围一圈后，郁闷地开口。
凤凌烨：“……”显而易见的事情。
“小宝，这是怎么回事？”鬼野惊讶地睁大眼睛，白小宝刚才那一招，有多么气势凶猛，他在一旁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剑下去，任何人都扛不住。
即便蓝衣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还是传说中早已消失的异能者，但硬抗下这一击，必定会受重伤！
“唔，尸骨无存了。”白小宝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心中却敲响了警铃，蓝衣人还活着，目标是他娘亲，这次让他死里逃生，虽说对方受了重伤暂时无法兴风作浪，可等他恢复之后，一定会重新杀回来的。
白小离跳到坑里，蹲下身，表情严肃，这幅模样落在一旁三人眼中，反而让他们看得一头雾水。
“娘亲，你在找什么？”
“小离……”好吧，自己想说的话又被小宝抢先了。
“……”凤凌烨沉默地盯着白小离的后脑勺，片刻之后，顿悟。
白小离在坑里面找了一圈后，最后抓着一根细长的银丝线站起身，对着阳光观察了会，这才开口：“原来是这个。”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后，白小宝和鬼野相继面色大变！
“冷云丝！”俗称傀儡丝，取自远古魔兽-火翼银爪兽的利爪部分，曾被异能者用来制作傀儡分身。
换句话说：刚才出现在蓝衣人，并非本尊，而是由冷云丝和灵力支配下，制成的分身！这类分身，最多只能发挥出本尊一半的实力。
“敌人很强大。”鬼野舔了舔唇瓣，声音有些低沉黯哑。
光是一个傀儡分身，就耗费了他们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若是本尊的话，岂不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凤凌烨的偷袭，“他受了重伤，暂时不会出现。”
白小宝说着，将岚尘重剑收了起来，随后一脸欣喜地看向白小离，称赞道：“娘亲，你真厉害！我们之前都没发现那家伙居然是个傀儡分身……”
当初在天山剑门的时候，最初总有人故意当着小宝的面说他娘亲是个傻子之类的话刺激他，这种恶劣的行为大多出于嫉妒和不平，而小宝的反应更直接：没实力教训那些人的时候，就跟护短的长老们告状，有能力揍人的时候，就给那些坏蛋下绊子。而另一面，他在不知不觉间也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逮着机会就夸娘亲聪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鬼野闻言，眸光微闪，他拜入天山剑门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当时虽然听嘴碎的人说过些闲话，但在后来跟白小离的相处过程中，只觉得对方比较单纯，心性善良，可爱不失天真，不像祁阳君家族里面那些女子，被教的一个个心机深沉，就算不聪明，又如何？两个人在一起，过得开心就好……
只是下山之后，尤其是在王家的这件事上面，他忽然发现：小离其实一点也不笨嘛！就像现在——
他们都没发现的线索，反而是小离发现了。
“之前在师父给的书上看到过。”白小离笑眯眯地解释道，心里有那么一丝担忧，她好像，一时得意忘形了？
“《论神器和魔兽的微妙联系》？”鬼野思索了下，很快想到了白小离说的是那本手札。关于神器，世间有很多传说，包括在炼器过程中加入一些特殊珍稀材料之类的说法，他记得红蔷长老曾经就跟他提过，紫英手里有本这方面的手札上面曾提及：冷云丝可以用于铸造神器。
当时，鬼野是什么反应？不以为然。
“是啊。”白小离点头，她看到那本手札的时候，也没当真，完全当成画册在看，不知不觉间，倒是把上面的内容记了个七七八八。
而在蓝衣人跟鬼野缠斗的过程中，她发现，那两人的倒影有些不一样，前者的影子虚无缥缈的，仿佛风一吹，就能散了。
关于冷云丝可以炼制傀儡分身的事，白小离也是从藏书阁中的书籍上看到的，这一点，白小宝和鬼野都清楚，因为那本书籍，他们仨都看过。
如此一来，鬼野心底刚刚涌起的一丝异样，很快消退了下去。
在过去的四年里面，他不止一次地听红蔷长老夸赞过白小离的绘画功底出神入化，又夸她记忆力一流，整本《铸剑师兵器鉴定图谱》上记录的三千六百八十八种兵器，就连四大长老都不一定全部记得，她却每次都能很快地将兵器跟图谱对上号……
哎！这么聪明的小离，天山剑门那些蠢弟子们怎么会都以为她是个傻子呢？顶多就是个单纯点的小吃货罢了！鬼野边想着，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孰料，白小宝居然趁机偷袭他，猛地踩中了他的右脚！
“小宝，你做什么啊！”这劲可真够大的，好痛！
“不许对着我娘亲傻笑。”白小宝板着脸，霍霍磨牙：死狐狸精，笑得那么荡漾，勾引谁呢！
鬼野：“……”一张妖魅的脸蛋顿时垮了下来。
白小离哭笑不得地掩嘴，这俩人……感情可真好，将冷云丝收好之后，她转向凤凌烨，原想道谢，不料，对方居然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怎么又不打招呼就走了呢？白小离心情低落了不少，就连小宝喊她都没反应。
“娘亲？娘亲？”小宝惊讶地握紧娘亲的手心，眼角瞥过方才凤凌烨站着的地方，发现那边已经空无一人，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那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吧？
“啊……我刚刚……唔，没事。”
“我们先去看下屋里那个。”白小宝机智地转移了话题，暗道：该不会是魔眼对娘亲也产生影响了吧？
鬼野显然也发现了白小离的心不在焉，可惜他看不到凤凌烨，自然也不会将问题往正轨上思考，反而跟小宝一样，都想岔了。闻言，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去瞧瞧那姓王的还活着没？”
前头大厅里面，可是还有一群的女人在等着他的休书呢，要是恶霸王楚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她们岂不是全部要变成寡妇？
白小离闻言，很快打起了精神，对，先把王家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待三人重新踏入房门之后，惊诧地发现——
王楚醒了。
若只是这样，他们根本无需惊讶。
重点是，先前三角眼、塌鼻梁、香肠嘴、脑满肠肥活像怀孕妇人的家伙，完全变了个样！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依旧穿着原来的衣服，加上鬼野确信，这期间，没有其他人偷偷溜进房间，他们甚至要怀疑，王楚被人调包了！
“……晚清呢？”对方神色茫然地抬头，视线在白小离三人身上扫过后，喃喃自语道。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宽大的月白色长袍挂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弱不禁风，仿佛风一吹就能倒，偏瘦的身材，苍白的脸，一副病弱书生的模样，跟原先的王楚，截然不同。
白小离记得盛晚清给她看的那份记忆中，站在阳光下，对着小叫花模样的女孩伸出手时候的样子，白衣，俊秀，少年得意，意气风发。
时隔二十年后，当初的少年郎，也该是眼下这幅书生样。
盛晚清的怨恨和不甘，使得她情不自禁地对着他下了毒手，她没有要他的命，却让他变成这幅丑陋不堪的模样，以为他变丑了，他身边的女人就会少下去，却不料，不减反增。
【爱情就像握在手里的沙子，你握的越紧，失去的就会越多。】蓦然之间，白小离想到了前世的时候，自己无意间看到的一句话。
盛晚清那么努力地想要抓紧属于自己的那份爱，可惜，她终究还是没抓住。
“她走了。”白小离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跟失了魂一样的王楚，这个人的眼睛已经死灰一片，她想，他其实是记得的，记得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记得过去他干过的那些荒唐事。
他只是，在逃避现实。
“……走了？”王楚有气无力地重复了一声后，踉跄倒地，抱着膝盖，呜呜地低声抽泣了起来，“她走了，她走了……”
这是……傻了？痴了？鬼野狐疑地看向白小宝，无声地问了句：现在怎么办？
白小宝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你一个大老爷们好意思问我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直接将人拖到大厅去，还有很多份休书等着他写呢。”
“……”鬼野默默地朝白小宝比了个大拇指。
白小宝嘴角扯了下：“天都快黑了，难道你想留在这里过夜不成？”虽说盛晚清死后，笼罩在周围的那股阴森之气已经消散，但，一想到先前的蓝衣人，他就想尽快上路。
“等一下。”白小离忽然道。
“娘亲？”
“他现在这样，我看连握笔都难吧？”
“……确实。”鬼野赞同地点点头，眼下的王楚就跟一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不带一丝生气，就算他们将人弄到前厅去，估计只会吓傻更多的人。
白小离为难地抿着嘴，她倒是可以试着模仿对方的笔迹，可问题是，刚才盛晚清突然发难，王楚甚至还没来得及写下一个字……
对了！魔眼！
见她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亮光，鬼野和白小宝都停下了动作。
白小离心念一动，魔眼随即出现在了她的右手上，兵器排行榜上第四十八名的中品仙器-魔眼，外形跟白玲珑长得有点像，圆圆的像颗球，婴儿拳头般大小，却浑身散发着暗红流光，握在手中，隐隐有种心脏在跳动的错觉。
这已经是被净化之咒净化过后的魔眼，它最初从盛晚清的体内分离出来的时候，是赤黑色的，看上去更加可怖。
“小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鬼野小心地询问道，虽然他笃定，白小离不会受到魔眼的负面影响，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师兄，我看上去有那么弱吗？”白小离笑着反问。
鬼野窘了下，只能打马虎眼，碍于白小宝在一旁的缘故，他还不敢直接告诉对方：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一时心急，失态了。
魔器虽然能蛊惑人心，却并非短短瞬间就能得逞，除非这人的心里实在藏了太多的阴暗情绪……
白小离显然不是这种人。
“对了，刚才出现的那个蓝衣人，我觉得……”
“觉得什么？”鬼野立马接口。
白小离握着魔眼，直接往王楚的脑袋上一敲，许是敲得太重了些，竟直接把人敲晕了过去。
“额，这个……”她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看向师兄和小宝，继续道，“那蓝衣人，可能是盛晚清留给我的记忆中，那个带人夺宝灭族的‘曲公子’。”
在盛晚清的记忆中，白小离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曲公子，只是匆匆一瞥，因为盛晚清当时年纪还小，出于好奇，偷偷地看过那人一眼。
“他们脸上戴的面具，一模一样。”
“哦？”鬼野探究地应了声，又问，“小离，还有其他线索没？”
白小离摇头：“没了。”
“这曲姓，在玄月并不多见。”鬼野沉吟了片刻后，道。
“那你举个典型例子来？”白小宝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凑到王楚鼻子下面，打算用之前唤醒盛晚清的法子来叫醒对方。
鬼野单手抚摸着下巴，桃花眼微眯，过了会儿，恍然道：“还真有个典型例子。护国大将军凌霄然的二夫人，就姓曲。”
“这身份，倒是不低。”白小宝直起身，淡淡地评价道，见王楚还没醒，干脆又踢了对方两脚，没想到，这狠劲一下去，人就醒了。
“她叫什么？”白小离重新将魔眼塞回了储物手镯后，问道，不知为何，听师兄说到凌霄然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心里居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鬼野答道：“曲幽。”他毕竟是祁阳君家的大少爷，对于王都菡萏脚下那些王公贵族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见白小离颇有兴致的样子，便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一一道来。
“凌霄然二十年前，就已经战功赫赫，被玄青帝封为左将军。他也算是个痴情男子，虽然位高权重，家里却只有两个女人。正妻墨玉清出自齐州墨氏，温婉贤淑，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嫡出长女，身份尊贵，为他生下了嫡女凌霜月……但最得宠的，却是二夫人曲幽。”
“凌霜月如今虽然已经贵为太子妃，却依旧是众望所归的玄月第一美人，不过……”在鬼野看来，那传说中的第一美人还不如他们家小离。
“骚包，你说了那么多关于凌霜月的事，是不是看上她了？”白小宝不耐烦地咕哝道。
鬼野被“骚包”两字差点砸晕了脑袋，全然忘了反驳，直接继续道：“曲幽虽然先后给凌霄然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可惜，都不长命。”
“为什么？”白小宝问。
“你猜？”鬼野故作神秘。
白小宝磨刀霍霍，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猜：墨氏心怀嫉妒，暗中毒害了曲氏的孩子。可他却不这么认为，一个膝下无儿女的二夫人，说穿了，不过是个妾，居然能被护国大将军宠着护着那么多年，心机肯定不少。
“为什么？”白小离凑上前，一脸好奇地问。
鬼野立马投降，全部交待了：“据说，是因为天谴。”
“天谴？那到底是曲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护国大将军杀孽太重？”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曲幽这女人确实不简单，倒是实话。”鬼野笑了笑，总结道。
白小离“嗯”了一声，有些心事重重的，这些人，离她很遥远，但听到这些名字这些事的时候，她却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一时半会地，她也说不清楚，只得暂时搁下。
曲幽也姓曲，会跟“曲公子”有关系吗？
“咳咳……”王楚睁开眼，难受地咳了两声后，目光倒是清明了不少。
“醒了啊，走吧，你还有很多份休书没写呢。”鬼野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王楚，心底实在挤不出一丝同情，在他看来，这人完全就是个混球！尤其是，他竟然还曾妄图染指他们家小离！简直不可饶恕！
“我……”王楚扶着墙，站起身，目光最后停在了白小离身上，问，“她走的，痛苦吗？”
白小离摇头：“她已经放下了。”
“那就好。”王楚惨然一笑，径自朝房门走去，那感情，完全跟变了个人一般，从外貌到内在和气质，跟过去截然不同，堪称脱胎换骨。
白小宝和鬼野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后，一致看向白小离，无声地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浪子回头金不换。看王楚这样，竟像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大彻大悟了？
“盛晚清在魔眼里面，留下了另外一份记忆给他。”白小离歪着脑袋，踌躇着开口，事实上，连她也不知道，她跟他究竟说了什么。
几人重新回到前厅，原先昏迷过去的人，都已经醒来了，王守旺乍一看王楚，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后者挽起胳膊，露出了上面的胎记，才让对方相信了他的身份。
白小离再看其他人的反应，包括凌双双在内，脸上都闪烁着明显的震惊。
王楚给出的解释是，刚才有人闯入意图谋害他的性命，是盛晚清救了他。至于他的模样为何会发生那么大的改变，他却没有多说。这解释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可王守旺这会儿当着白小离诸多外人的面，也没有细究，过去二十年里面发生的事，他并非没有察觉，只是发现了，也无可奈何……
而凌双双等人的意愿十分坚定，拿了休书和每人五枚紫水晶币的补贴，跟白小离这边三人道了谢之后，便先后离开了。
“白姑娘，双双就此拜别，今日之恩，铭记于心！”
“保重。”
白小离目送对方离去后，亦不在留恋，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抱头大哭的王家父子俩，不由得莞尔一笑，镇长大人这次损失不小啊。
出了王家大门后，她再一次笑了：原来先前被留在门外那几个王楚的狗腿子打手，还有他的狗头军师，不知是说了什么话，惹恼了周围围观的群众，被众人围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这会儿正蹲在墙角哀呼连天呢。
“只是挨一顿揍，真是便宜他们了。”白小宝不满地撅着嘴，颇有种提到上前的冲动，不过，经过这一遭，这些人就算没受教训，以后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因为之前那些被他们欺负得不敢吭声的人，如今已经学会了反抗！
“娘亲，上马车。”白小宝率先跳上马上，笑嘻嘻地转头，看向白小离，吆喝道，眼看着鬼野也要跟上来，他顿时小脸一垮，冷哼哼，“骚包，这边的事已经了了，你不用再跟我们了。”
啧，过河拆桥，说的不就是这么回事嘛！鬼野眉头一挑，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瞬间闪过一丝精光，要是他扮个可怜，示个弱，留下的机会有多大？
默默地心底琢磨了一会后，他果断地放弃了“丢人现眼”的打算。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
现实太残忍。
在他跟小宝闹矛盾的时候，小离铁定二话不说，想也不想，直接倒向小宝那边！
既然如此，还不如他这会儿大方一点，反正，大路朝天，也没规定，人家能走的话，他就不能走吧？
“嗯。小离，保重。”鬼野噙着一丝魅惑人心的笑，幽幽地看向白小离，目光特别灼热，要是这时候，她能出言挽留一句，那该有多好啊？
“师兄，保重！”白小离笑着朝他挥挥手，神色坦然，目光真诚，气得鬼野差点吐血。
事实证明，白日做梦是不靠谱的。
嗤！以退为进这一招，可不是那么好用的哦！白小宝偷偷地扫了眼明显受挫的某人，一脸的幸灾乐祸。
“娘亲，坐稳啦！咱们出发喽！”
白小宝拉着缰绳，甩着马鞭，哼着小调，得意地上路了。
鬼野骑上黑骏马，几个眨眼间的工夫，一改之前的沮丧，仿佛给自己施了个“容光焕发咒”，雄纠纠气昂昂地尾随在马车后边。
临近天黑，天都镇驿站。
嗖、嗖、嗖——
一连六道黑影很快聚齐。
“我这边没找到。”辰一沉声道。
“我也是。”辰二强作镇定道。
“那怎么办？”辰三显然也一样，没有收获。
“她的长相很有识别度，身边又带着个孩子，没理由，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线索。”
“出了天都镇之后，就更加不好找了。”
辰六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慢悠悠地扫了圈愁云高悬的五人，得意地咧嘴：“我找到了。”
话音落地后，有片刻的安静，然后——
其余五人格外默契地将他围了起来，狠狠地走了一顿后，个个凶神恶煞地双手抱臂。
“犯贱！”
“找抽！”
“活该！”
“人呢？”
“别装死了！”
“呜呜呜，你们这群混蛋！”辰六揉着屁股站起身，吸了吸鼻子，“你们下手也太狠了吧！我要告诉首领大叔去，你们都欺负我……”
辰一皱眉，催促道：“别玩了，快点说。”
“那白姑娘可厉害着呢，带着她儿子，把这天都镇的恶霸教训了一顿，还让恶霸把他后院里面抢来的女人都放了，每个人都给了休书和五枚紫水晶币！而且我还听说啊，恶霸要改邪归正了……”
“别尽是废话，我们要听的是，她现在，去哪了！”辰二一时没忍住，一巴掌招呼到了辰六的脑袋上。
辰六捂着脑门，委屈地扁嘴：“赶着马车，往孤霜城的方向去了……”
“那咱们，继续追？”辰三问。
辰一顿了下，说了件事：“半个时辰前，我收到了首领寄来的信。”
“哇……这飞鹰传书的效率啥时候这么高了？”辰六惊喜地道，他明明记得辰一之前说，刚把他们路上遭到截杀的事情传书给首领，就隔了几个时辰，居然已经收到回信了？
显然，回信两字用的不科学。
“不，是主子下达的新命令。”辰一摇头。
“什么命令？”辰二问。
“主子让我们暂时不用将她带回刺渊，但，命令我们留在玄月，暗中保护她和那小孩。”
“这事，不大对劲啊。”辰六挠头，“白姑娘跟主子，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把其余五人都难住了。
辰六琢磨着，忽然傻笑着开口：“难道白姑娘的儿子是主子的骨肉？”
其余五人：“……”
白小离在此之前，一直待在天山剑门，从来就不曾离开，而凤凌烨也从未踏入过玄月境内，两国之间还隔着一条子虚河呢！这离得远远的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生孩子去了？
用根头发丝就知道，这个猜测有多么荒谬啊！
“你们怎么啦？都不说话？”
五人齐声道：“不知道说什么。”
辰六认同地点点头：“是吧，我也觉得，主子太风流了，你们瞧，白姑娘那么小，他居然也下得了手……啊！干吗又动手啊……”
又是一顿揍之后，辰六被拉了起来，可怜兮兮地捂着嘴巴，不敢再说话了，其实他会这么觉得，是有理由的，不过这五个人实在太野蛮，太不讲理了，他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
关于凤氏一族，有个传闻，还是他小时候听首领大叔无意间提到的：修行凤于九天的凤族传人，在选择伴侣时，要求非常严苛。刺渊国内无数样貌出众出身尊贵的女子都想嫁给凤凌烨，除了他的身份地位和实力之外，还有一点，据传凤族传人的伴侣在生下子嗣后，可永葆青春不老。
辰六琢磨着，白小离几年间，模样没有一丝变化，不正好跟传闻相符合吗？绝对是这样没错的，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