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那些年我们一起……嗯

七穹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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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接到任何工作的日子总是会令人感到分外无趣。

    就在格局简陋的办公室里,苏栗的视线正定格于侧右方缀满雨丝的窗台上,两眼发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透明玻璃隔绝了噼里啪啦的雨点敲击声,给电视机里正在滔滔不绝的娱乐节目主持人浓重的爱尔兰口音增添了些许杂音滋扰。

    “嘿,你看了刚才的八卦板块吗,”

    身边的主管比尔兴味盎然地盯着屏幕,在广告插.入后悄悄转过脸拿肘弯捅了捅她的腰,小声絮絮道,“据说那个罗利·贝克特昨天被记者拍到穿着正装和一个年轻姑娘一起出现在教堂,疑似打算举办婚礼……等等,你知道罗利·贝克特是谁,对吧,”

    “……不知道。”

    苏栗愣了半秒立刻矢口否决,同时迅速垂下眼帘,恰到好处地掩饰了眼底错综复杂的情绪。

    一颗汗珠沿着鼻翼的弧线滑下来,微微濡湿了脸侧轮廓。

    “你怎么会连他也没听说过?他是当年末日决战唯一生还的全民英雄……天哪,我简直要怀疑你是上个世纪来的人了……”

    对方仍在就此喋喋不休。她低头短暂地笑了笑,没有再回话。

    ——自她发现自己又穿回了怪兽的世界已经有些时候了。

    半年以前,她莫名出现在纽约喧嚣拥挤的街头,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勉强蔽体的衣服,更别提什么别的赖以生存的物质资源——现金或是护照、社保卡统统没了影子。她硬着头皮在街上游荡了两天,饥肠辘辘地想寻找一份能填饱肚子的工作,可是没有任何正规企业愿意雇佣拿不出正规证件的她。

    后来她兜兜转转,终于赶在饥寒交迫即将暴毙而亡之前,在一家华人开的私人安保公司得到了职位。

    在纽约,只有中国人才敢于雇佣看上去疑似是跨洋偷渡而来的中国人。

    后来她很快便发现自己身处的时间点已经是反怪兽战争结束的两年后,然而报纸上关于炸毁缺口的那场惨烈战役以及ppdc现存人员的报道依旧层出不穷。相比之下,罗利·贝克特本人十分低调,从海底回归后隐姓埋名拒不接受任何采访,但作为唯一一名生还的驾驶员,民众之间传奇一般光耀荣誉的存在,他不得不被动地常年在媒体的长枪短炮下几乎毫无**地生活,这倒是也方便了苏栗随时探听他的近况。

    知道他现在过得不错,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她最初到这儿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他,但是报纸、杂志、电视上铺天盖地的大篇幅报道屡见不鲜,总让她不免自然而然地产生某种认知:他们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网络上有好事的粉丝事无巨细地挖出了他的个人资料:包括具体的出生地安克雷奇某综合医院,现住址曼哈顿的一间高级公寓、供职的军方名下企业和现任职务、ppdc“游侠”编号r-rbec_122.21-b ,甚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个人小癖好,比如总是穿西装但不打领带,衬衫习惯性松散地解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喜欢去墓地散步,爱吃中国菜……

    苏栗曾经天真地按照网络上爆料的住址,顶着天寒地冻搭了三个小时的火车来到冰雪封路的曼哈顿,又艰难地在深厚雪层中步行了好几公里才赶到了那栋安保措施完备的公寓楼前。

    最开始的目的很单纯:她只是想跟他好好叙叙旧。但等见到彻夜不眠蹲守在他家楼下、头顶已积了一层雪粒的猎飞党崇拜者们,连挤进人群都十分吃力的她才意识到现如今他们身份地位的天壤之别,致使就连简单的故人重聚都已经成了奢望。

    于是她只得打道回府,接下来将近半年的时间内一直勤勤恳恳地埋头工作养活自己,就像是支撑着纽约这个巨大齿轮持续运转的无数普通人那样。

    ……

    身边比尔的长篇大论忽而被一阵猝响的电话铃声所打断,他旋即极度不爽地发出一声粗声恶气的咒骂,挪动达到了上百公斤的健硕身体,磨磨蹭蹭地走到书桌边上劈手拿起了电话。

    只听话筒里的人三言两语简短地说了几句什么,他的态度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紧拧的眉头迅速铺平,毕恭毕敬地连连弯腰,甚至最后挂断电话时嘴角还噙着一缕喜悦的笑容。

    “我们有活儿干了。”

    他一手摊开一手握拳,左手拳眼使劲敲了敲右手掌心,“有个冤大头愿意出每人三千美元雇几个亚裔保镖,只需要混在人群里给一场婚礼保驾护航……他姓蔡,我猜他肯定有你们中国人那股莫名其妙的祖国情结。”

    “我还是能拿到五成利润吗?”

    苏栗扳着指头算了算,在唾手可得的可观收益面前略一咋舌。

    是的,没错,现在的她是一名……职业保镖。

    “当然。你现在就出门,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比尔搓了搓手回身再一次捏着电话,粗大的指节使劲按下拨号键,一面联系着其他人一面小声嘟囔道,“举办个婚礼还这么如临大敌,这个姓蔡的家伙说不定是个什么名流……”

    ——如果苏栗当时能够认真地将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她就不会为半个小时后在馥郁鲜花和洁白飄纱装饰着的草坪上见到穿戴整齐的蔡天童而感到惊讶了。

    对方倒是比她更加吃惊百倍的模样,只匆匆一瞥视线便在她脸上凝滞定格,继而花了好大力气才合上了快要掉到地面的下巴,好不容易发出喉咙的声音也颤抖不稳,“……凯瑟……凯瑟琳?!上帝啊,我肯定是在做梦……”

    姓蔡的社会名流……从比尔那儿得到的零散信息和面前西装革履的亚裔男人渐渐重合,苏栗抽了抽嘴角倒也没打算否认,略微点头后对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天童——我是这次婚礼的私人保镖……之一。”

    “你怎么成了私人保镖……等等,我以为你已经在太平洋海底……”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话,蔡天童及时刹住接下来未出口的语句,反倒讷讷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苏栗看出了他眼底抹不去的深重疑惑,流畅自然地给了他一个足以有说服力的解释——这还是原本她准备好想要用来应付罗利的:“我的救生舱在爆炸前的最后一秒弹了出来,后来顺着洋流到了拉脱维亚,被那儿的村民救下,半年前才终于回到了美国。”

    轻易接受了昔日战友漏洞百出的蹩脚借口,蔡天童深信不疑地连连颔首,随手一探就从裤袋里摸出了手机,“我这就给罗利打个电话——知道你还活着他肯定高兴坏了,天知道你消失以后他愧疚了多少年……”

    心里咯噔一声,苏栗立马摇头按住了他的手,“没必要特意通知他了,天童。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我们能碰巧在这儿遇见当然最好,但如果我们没有碰面……那也就顺其自然吧。”

    她当然不会承认这番强作镇定的劝阻事实上是在掩饰自己心底的慌乱——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一切都历久弥新历经巨变,昨日刚在电视上传出绯闻的他究竟还是不是之前她所熟识的那个罗利?

    “噢,说的也是,那我就盼望着他能在我的婚礼上遇见你吧。”

    蔡天童满口应允了下来。然而等到苏栗给了他新婚祝福而后转身离开,他立即刻不容缓地快速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张口就道,“嘿,兄弟,你绝对想不到我在这儿见到了谁……”

    ……

    “搞什么——你居然这副打扮……”

    蔡天童看着站在对面还在喘着粗气的金发男人直瞪眼——对方白衬衫上整齐排列的纽扣被一板一眼地扣到最上方,居然还破天荒地系上了一条深色领带——怎么想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自末日之战后数年以来一向以不修边幅的形象示人的好友突然改头换面,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昨天我在教堂宣誓结婚的时候也没见到你穿得这么庄重……还有比我结婚更重要的事儿吗?”

    匆忙之中赶来的罗利顾不上回应他的打趣,微微调整了紊乱的呼吸,正在用宽厚手掌试图捋平领带上细微的褶皱,还顺带着抽空拿指节抹了抹本就足够熨帖的暗金色短发,就连语气都紧张得有些变了调,“……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你帅到艾莉森*都会忍不住变心的,我在你面前简直无地自容。”

    蔡天童抱起手臂,从头到脚扫视了他两眼,兀自下定评价。

    对他令人胆寒的幽默感不予置评,罗利往旁边稍微侧了侧身子,隔过他的肩头看向花环通路旁、铺着纤尘不染白桌布的长条点心桌,视线落上桌前笔直站立着尽职尽责地观望附近一切可疑情况的黑发女人。

    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以为这是好友筹备婚礼时无聊的恶作剧,待到他反复确认了其真实性后霎时间便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没有发现天童描述中那句至关重要的话……

    “她宁愿等待命运的安排也不愿意主动让你告诉我她的行踪?为什么?”

    蔡天童遗憾地耸了耸肩:“如果我能搞懂女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就不至于等到这个年纪才娶回艾莉森了。”

    “……”

    罗利决定不再像个傻瓜一样在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天童身后躲躲藏藏了。

    稍作踌躇片刻,他终于鼓起勇气迈动僵立原地几乎动弹不得的双腿,一点一点接近倒映在瞳孔中的那道醒目背影。

    走到她身后半步开外的位置才停下脚步,他勉强按捺住胸口翻腾个不停的激烈情绪,将手搭到她的肩膀上,赶在她条件反射地给自己一个过肩摔之前抢白,“嘿……早上好。”

    低沉好听的熟悉嗓音仿佛渗透进了周身的每一个毛孔,苏栗全身紧绷地回过头,竭力使自己保持该有的平静,开口却是强作镇静的礼貌客套,“嗯,早上好。”

    她用余光悄悄打量他。岁月蹉跎似乎并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穿着笔挺西装搭配齐整领带,每一粒纽扣都系得一丝不苟,还是如同两年前和她通感时那样,五官英俊,目光温柔,看起来挺拔成熟,坚实可靠。

    他们相视一笑,就仿佛真的是阔别多年的老朋友那样,肩并肩站在一起却并不相互交谈,只是眼神细微的变化昭示着内心的涌动挣扎。

    婚礼很快开始了。

    两人都抿着嘴唇沉默着观看新人展现幸福的既定流程。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彼此之间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绵长的呼吸声,只是肩头偶尔因为重心晃荡而擦碰到一起,却又触电般地很快挪开。

    身前身后都是零零散散驻足的宾客,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新婚j□j婚戒。不远处闻讯而来的记者们和猎飞党被拦在外头,每个人都焦急地踮着脚尖妄想着扒开人群一探究竟。

    苏栗渐渐放松了僵直的背脊,悄悄攥了攥冰凉指尖。

    忽然之间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扯,突然自肩膊传来的滚烫热度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回过神来时已经置身于避开众人视野的一小块背光区域,被人以不容拒绝的强硬力道按在了棵粗砺树干上。

    “我想我等不到婚礼结束了……”

    罗利将她圈在一双有力手臂形成的狭窄空间里,感到自己心脏鼓动的频率明显超出了正常范畴。

    那双天空般澄净湛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性碰上她的脸,指腹沿着柔软弧线碰触肌肤缓缓滑过颊腮停到额角,旋即指尖轻缓地陷入润泽黑发间,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忽地微俯下.身,一手环住她的腰低头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唇齿暧昧不明地紧密交缠,苏栗浑身僵硬大脑停转,直到高热温度灼断了名为理智的神经,才慢慢地在他怀里软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照相机独有的闪光灯和喀嚓一声将两人分开,苏栗气喘吁吁地后退半步,衣料被背后糙粝的树皮刮蹭叠出褶皱。

    并没有要去追逐狗仔的打算,对方目不转睛地看进她微微腾起湿雾的眼底,轻舔了一下红肿的嘴角,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直到婚礼圆满落幕预想中的骚乱也未曾发生,苏栗从蔡天童手里领来了应得的钞票,又和罗利经过一番愉快寒暄过后互道了晚安。他十分体贴地开车将她送回了暂住的小公寓,抵达目的地后还不忘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婚礼上的那个意义不明的亲吻自始至终都没人提及。

    隔天苏栗照例去蹲办公室等活儿干,谁知一进门就被主管比尔粗壮的手臂一把拦了下来。

    “你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过的罗利·贝克特吗?”

    比尔刻意压低了声音,竖起拇指对着身后比划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这儿,还说他需要个私人保镖……”

    苏栗的目光越过横在面前的手臂,落到了后方金发蓝眼的男人身上。

    注意到她正看向自己,罗利向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抱歉打扰了,请问你提不提供终身制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