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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若是赵霖不聪明也不能小小年纪考上举人，更不可能下定决心不去参加会试。
本来张嬷嬷把人带来，赵霖就心有怀疑，如今见连徐嬷嬷都被苏玉莞派来了，心中已经了成算，只是面上丝毫没有露出来。
赵霖虽不大，接人待物倒是颇得赵家人真传，把二公子一行人安排妥当后笑道，“几位若是缺了什么，尽管与我说就是了。”
二公子笑道，“赵公子客气了，是我们唐突了。”
赵霖心知这二公子身份不简单，怎肯让他一直唤自己公子，“公子什么太过见外，在下家中排行第七，若是不弃，唤声赵七即可。”
“赵七。”二公子长得极好，笑的时候自带着一股风流，“在下姓王名离景，你也唤我离景就是了。”
“好。”赵霖也没再客套，见屋中已经收拾妥当，就说道，“离景，若是无别的事，我就叫人开船了。”
王离景看了眼穿着灰衣的中年男子，那人点了下头，才对着赵霖说道，“那就麻烦赵七了。”
“并无麻烦之说。”赵霖问道，“我见离景三人身边并没有丫环小厮，可需我寻几个来也方便伺候三位？”
赵霖会有此一问，是因为一看他们三人就是被伺候惯的，可是这次上船并没有带一个下人，若是贸然安排人伺候，又怕被人觉得是行监视打探之事。
“再好不过了。”王离景闻言笑道。
赵霖这才点头，“对了，那三位请自便，我先告辞了。”
王离景点了下头，看着人离开，灰衣男子说道，“公子，这人排行第七，应是赵家家主的庶子。”
王离景摸了下下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无所谓，这人知情识趣的，想来去了江南应该知道不少好地方。”
钟叔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满，“公子是嫡子，怎么能与一个商家庶子交往过密。”
“呵，又不是我要上这个船的。”王离景也不是个听话的，“船是你要我上的，如今又瞧不起人家，是个什么道理。”
钟叔微微垂眸，“公子息怒。”
王离景身边除了钟叔外，还有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那人开口道，“公子，钟先生也是为了你好。”
听这个男子一说，王离景虽有几分不满，还是说道，“钟叔，刚刚是我失礼了。”
钟先生虽是谦王爷身边的亲信，可王离景更是谦王爷的嫡子，闻言赶紧行礼道，“公子莫要如此说，在下失礼了才是。”
“好了。”王离景挥了挥手，“我准备休息了，估计晚上赵七还要设宴。”
“是。”钟先生行礼后就退下了，出了门，脸上就没了刚刚的恭敬，心中想道，“大公子可以放心了。”
等人一走，王离景眼神就沉了下来，脸上反而露出笑容。
林叔叹了口气，过去把床铺好，说道，“公子，莫要为了这些人生气。”若是换成王爷或者大公子，这个钟先生哪里敢如此，只不过是看二公子以后不能掌权罢了，虽没有明确表现出来，可是这个钟先生仗着自己是王爷亲信，竟敢对二公子试探说教，着实可恨。
只是可怜了二公子，还不能表现出看透这钟先生的想法，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王离景听着林叔唠叨，眼神柔和了许多，也没有反驳，只是心中思量这钟先生的想法，怕是虽带着他一同登船，却并不想他与赵家人交好，毕竟江南赵家名气不小，再加上赵家家主嫡亲的妹妹又嫁给了苏将军为妻。
若是有可能，这个钟先生定会抛下王离景，自己与赵家人搭上关系，可惜他身份不够，虽说王离景也要称钟先生一声钟叔，可说到底，钟先生只是谦王府的仆人，若是对付一般商家，这个家仆的身份就够了，可是遇到的是赵家……所以钟先生不得不带着王离景，怕是要把王离景当做踏板，与赵家甚至江南其他大户人家扯上关系，这样不管是在王爷面前还是大公子面前都是一个功劳。
王离景捏着自己腰间的玉佩，他肯定不会让钟先生如意的，只是赵家值得他去冒险吗？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王离景的思考，门外站着张嬷嬷和几个丫环，张嬷嬷开口道，“七少爷让老奴带了几个丫环来伺候王公子，这几个丫环虽不算伶俐，但胜在听话。”
林叔看了一眼，那几个丫环样貌都不算特别出挑，看起来很老实，起码没有眼珠子乱转或者偷偷往里看，心中满意，“还让你跑一趟，太客气了。”
张嬷嬷笑了笑并没有吭声。
王离景单手撑着下巴，忽然叫道，“林叔。”
林叔对着张嬷嬷笑笑，就先回去了，“公子？”
王离景拽下腰上的玉佩，扔到林叔手里，“赏。”
“是。”林叔并没有多言，而是拿着玉佩过去放到了张嬷嬷手中，“公子赏你的。”
张嬷嬷接过，对着门里行礼道，“谢公子。”
王离景并没有吭声，等行礼后，张嬷嬷才接着说道，“若是没别的吩咐，老奴先告退了。”
林叔见王离景没再说话，就笑道，“我送张嬷嬷。”
“不用了。”张嬷嬷推辞道。
林叔也没再说，看着张嬷嬷离开，才带着六个丫环进屋，这六个丫环行礼后，都低着头，王离景看了一眼，说道，“林叔你选两个送到钟叔那伺候，剩下的别让打扰我就好。”
“是。”林叔随意点了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一会随我走，剩下的都在外面，主子没有喊，就不用进来。”
“是。”
丫环都退出去后，王离景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玉佩，却摸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那东西刚刚送人了，他有些期待那个苏家小姑娘看到玉佩时候的表情了。
张嬷嬷跟在苏母身边许久，也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那玉佩的珍贵之处，只是二公子既然说了赏，那她就得拿着，更何况怕是二公子要送玉佩的人并是不她。
因为紫苏、红墨、翠茵、徐嬷嬷和张嬷嬷都被苏玉莞派去帮赵霖的忙了，如今苏玉莞身边就剩下三个二等丫环，她也没心情写字画画，索性就靠在贵妃榻上看书，她刚让人找了关于江南那边的书籍。
张嬷嬷进来的时候，端着一小盘绿豆糕，说道，“你们三个先去用饭，一会再来伺候吧。”
那几个丫环看向苏玉莞，苏玉莞放下手中的书点了下头，三个丫环才退下去，就算她们是张嬷嬷教导出来的，如今苏玉莞才是她们的主子，也只会是唯一的主子。
张嬷嬷把绿豆糕放到苏玉莞手边，“姑娘先用些糕点。”
“嗯。”苏玉莞捏了一块慢慢吃下，那绿豆糕带着淡淡的奶香，“咦？放牛乳了？”
“老奴正巧看到厨房有新鲜的羊乳。”张嬷嬷见苏玉莞喜欢，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加了杏仁煮过，去了腥气的，姑娘多用几块。”
“好。”苏玉莞也觉得味道不错，一连吃了三块才停了手，端着红枣茶喝了口。
张嬷嬷把玉佩拿了出来，说道，“姑娘这是二公子赏的。”
苏玉莞接过，一看竟是紫玉雕成，要知道‘白鱼赤乌之符，黄金紫玉之瑞’，可见紫玉的珍贵。
“老奴只是选了六个丫环给二公子。”张嬷嬷解释道。
苏玉莞眉头紧皱，只觉得这玉佩仿佛烫手的山药，恨不得马上扔回二公子身边。
“二公子自称姓王，名离景。”张嬷嬷的声音很沉稳，苏玉莞缓缓吐出一口气，才平静下来，与张嬷嬷相比，苏玉莞自知差的有点远，若是当时二公子把这个玉佩赏给她，她一定无法像张嬷嬷一样平静。
“这个玉佩……”苏玉莞顿了顿，仔细想着陆先生的教导，“怕不是给你我的。”
张嬷嬷没有吭声，这点她也想到了。
“莫非是给父亲的？”苏玉莞沉思道。
张嬷嬷提醒道，“姑娘此次是去江南赵家。”
苏玉莞咬了下唇，“嬷嬷，这个不能留在我们这儿。”
“是。”张嬷嬷也是如此想，怕是二公子也不是真要把紫玉给他们，毕竟紫玉的珍贵，整个延国也不会多，这块怕是谦王爷赐给二公子的，若是不见了，二公子也不好交代，查到在他们手中，更是会出事端，“怕这个只是二公子的一个态度。”
“我不能替赵家做决定，去请七表哥来，就说我找他有事。”苏玉莞把紫玉佩握在手里，若是二公子用这个玉佩表现自己的诚意，顺便试探赵家的态度，那么就应该由赵霖去还。
张嬷嬷也是这个意思，赵家虽是姑娘外祖家，却到底不是苏府，就连苏府出这样的事情，也是要交给苏父或者苏母甚至苏兄来做决定的，苏玉莞只能提出自己的想法。
赵霖其实并没多忙，只是在屋中教着赵晔写字，听丫环禀苏玉莞找他的时候，他只是摸了摸赵晔的头，交代他不要随意出门后，就跟着丫环过来了，可一进屋，发现只有苏玉莞和张嬷嬷，就明白怕是有重要事情了，脸上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苏玉莞并没有说，只是让张嬷嬷把紫玉佩递给了赵霖，“你找个机会偷偷还给二公子。”
赵霖看到紫玉佩也是一惊，要知道赵家也有紫玉，可只是小小的一块，再听苏玉莞的话，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苏玉莞那一句话里，有三个意思，第一个是说这个玉佩是二公子给的，第二个是二公子只是通过她的手交给赵家，第三个是要偷偷的还，二公子只带了两个人，其中怕还有一个不是二公子的人，这么说来二公子和王爷并不完全一条心。只是略一沉思，就把那玉佩收了起来说道，“还没谢谢表妹的提点。”
苏玉莞摇了摇头，“都是自家人。”
赵霖只觉得那玉佩烫的吓人，“这件事我怕是做不得决定。”
“嗯。”苏玉莞并没有多说，更没有回应赵霖的试探，“晚上就麻烦七表哥招待王公子了。”说到王公子，苏玉莞总觉得别扭，毕竟她是知道二公子的姓氏的。
“不麻烦。”赵霖见苏玉莞不想多说，也不再问，笑道，“表妹就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