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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张嬷嬷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行五人，只说是苏父远房亲戚，寻了赵霖让其安排较为安静的房间，并不许人随意打扰。
而张嬷嬷并没有一回来就与苏玉莞报告这件事，反而是让一个丫环来说了一声，可见对这一行人的重视。
不过就算别人不知，苏玉莞也是知道的，自己的父亲根本没有什么远房亲戚，起码上辈子她是一个也没见过。
而且，苏父的远房亲戚张嬷嬷怎么可能认识，苏玉莞心中虽然诧异，却没有多说，反而吩咐丫环，“父亲的亲戚，自然是我的亲戚，只是到底都是男子，红墨、翠茵你们带着几个丫环去帮着收拾下，缺的东西只管与七表哥要。”
“是。”
红墨性子稳重，翠茵能说会道，这两个人一同去倒是再合适不过。
张嬷嬷见苏玉莞安排了红墨她们过去，心中松了一口气，就与赵霖说了一声，回了苏玉莞这边。
张嬷嬷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静静站在一旁，等苏玉莞写完最后一笔放下才上前行礼。
苏玉莞笑道，“张嬷嬷请起。”妆落端了热水来，苏玉莞净了净手，“先坐，绵盈上茶。”
张嬷嬷应了一声，并没有马上落座，徐嬷嬷拿了凝脂来，等苏玉莞擦干手上的水，就细细给她抹上。
苏玉莞随意坐下后，张嬷嬷才半坐在椅子上，“徐嬷嬷也坐，绵盈去上三杯茶。”
“是。”
一时间屋中再无别的声音，没多久，绵盈端了三杯茶上来，染梅上前，先端了一杯放到苏玉莞手边，然后同绵盈一起，把剩下两杯茶同时端到张嬷嬷和徐嬷嬷手边。
苏玉莞把她们的动作收在眼底，却没有多说，张嬷嬷眼底多了几分满意，倒不是因为丫环尊重的原因，而是她们处事越发沉稳。
就像这端茶一事，三杯茶，先给苏玉莞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剩下两杯谁先谁后，张嬷嬷是苏母身边的老嬷嬷，在苏府地位超然，如今苏母让她陪着去江南，而徐嬷嬷是苏母亲自请来的教养嬷嬷，就连紫苏这样的大丫环都要听徐嬷嬷的，那么张嬷嬷和徐嬷嬷同时在苏玉莞身边，慢待了谁都是不妥。
其实这些都是丫环的小心思，像是张嬷嬷和徐嬷嬷这样的，她们根本不会在意，不过一直没有言明就是为了看伺候苏玉莞的一等丫环和二等丫环会如何处理。
张嬷嬷与徐嬷嬷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几个丫环倒是可以提点一下，让她们更用心伺候主子。
“紫苏留下，剩下的人先退下。”苏玉莞可不知道张嬷嬷和徐嬷嬷已经交换了主意，只是吩咐道。
“是。”
等人都退下了，苏玉莞问道，“嬷嬷这次出门，是遇到了什么人吗？”
“姑娘怕是已经有猜测了吧？”张嬷嬷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毕竟这次出来，苏母也有锻炼苏玉莞的意思。
苏玉莞点头道，“我猜是陇安的人，能让嬷嬷如此慎重对待的，怕就那么几个，莫非是王爷的人？”
张嬷嬷笑道，“姑娘聪慧。”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是二公子。”
苏玉莞满脸惊讶，就连徐嬷嬷都抬起了头，苏玉莞眉头皱起问道，“怎么回事？”
“老奴在街上走，忽然有人拿了王府的令牌请老奴去茶馆说话，老奴就让染梅、绵盈两个小丫头去买糕点梅子，自己跟着去了，见到才知是二公子，他们有事要去江南，问能否搭船同去。”张嬷嬷大致说了一次，“想来二公子是不愿让人知道，所以让老奴说是苏府的远亲。”
苏玉莞手指轻敲了下桌面，不知为何苏玉莞想到苏母说的，王府去江南那边采买粮食之事，“二公子是个什么意思？”
为何偏偏要搭他们的船，难道志在赵家？
张嬷嬷沉思了一下，说道，“老奴倒是觉得可能不仅仅是二公子的意思。”
“嗯？”
苏玉莞看向张嬷嬷，张嬷嬷并没有开口解释，反倒是徐嬷嬷说道，“二公子此时被派出来办事……要知道从五月开始，武将就该轮流回来述职了。”
苏玉莞一下子明白了，陇安这边武将每年都要回来述职，但是并没有确切的时间，只是规定了哪些在哪一个月述职，像是苏父就被安排在了十月份，而述职时间是五月开始，到十一月份。
二公子如今被派出来，却非好事，二公子如今已经十六，王爷见武将议政带还是不带二公子？带的话，怕是王爷还不想二公子参与政事，可是不带又说不过去，毕竟大公子从十四岁开始就跟在王爷身边听政了。
所以王爷直接派了二公子出来，为了安抚二公子，所派的也不会是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从王爷不让二公子参政可以看出，就算这件差事，应该也派的有心腹，主事的是这个心腹，而二公子只是来参与一下而已。
故而张嬷嬷说，怕是不仅仅是二公子的意思。
等苏玉莞想明白，心中也要感叹这王爷太过偏心，同为人子，和大公子相比，二公子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徐嬷嬷像是看出苏玉莞的意思，问道，“姑娘可是觉得王爷对二公子太过薄情？”
“难道不是吗？”苏玉莞看向徐嬷嬷，带着几许疑惑。
徐嬷嬷解释道，“打个比方，若是夫人有两个嫡子，可是只有一家很赚钱的铺子，要选一个人继承，夫人怎么选好？”
苏玉莞被问住了，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道，“变卖了铺子，把所有银钱分成两份。”
“姑娘想的也是一个办法，可若是舍不得这份基业呢？”徐嬷嬷沉声说道，“两个嫡子都被培养成才，他们都看着这个铺子，你说夫人给谁好呢？”
苏玉莞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其实真要按理，是给嫡长子的，但是这人世间的事情，哪里都能按理，就算两兄弟感情好，做弟弟的并不介意兄长继承这基业，可心底难道没有一丝委屈吗？说到底在兄长继承的时候，这两个兄弟之间的情谊就已经出现了裂痕。
而且苏玉莞知道徐嬷嬷这个比方是对着谦王爷的，谦王爷手上可不是一个值钱的铺子，可以说是整个天下。
这样谁愿意放弃？
“老奴觉得，若是到后来起这些纷争，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人希望。”徐嬷嬷想到当初自己伺候先皇后，先皇后说的话，叹了口气，“若是已经选了继承人，这样一点希望都不给另一个，以后继承人也是能容得下弟弟的的，这是最好保全两子的办法。”更何况大公子二公子不是同母。
苏玉莞抿了抿唇，“可是，有人问过做弟弟的要什么吗？可能他要的根本不是那个铺子，只是想要父亲的关心？说不得做弟弟的更有志气，想要自己去创一份比那个铺子更赚钱的家业呢？他要的只是一个平等的机会而已。”
徐嬷嬷第一次被问的哑口无言，看着苏玉莞，许久才起身恭恭敬敬行一礼，“老奴不及姑娘。”
张嬷嬷也起身，行礼道，“夫人知道姑娘的成长会高兴的。”
苏玉莞并没有骄傲，反而说道，“我知道刚刚是两个嬷嬷故意引导我的，我想的不够长远，还是太过孩子气了。”
“并非如此。”徐嬷嬷脸上的笑意很真，“姑娘只是太过年轻。”还没有到那种为了自己目的，就连亲生子都能希望的地步。
说到底谦王爷就是要培养大公子，养废二公子，若王爷还有庶子，怕也不会如此，只可惜了二公子嫡子的身份，注定了王爷不会让他有出息。
再说如今的王妃，可是皇帝赐下的，若王爷真的起兵了，那王妃所处的地位怕是就要尴尬了。
不过也可以看出，王爷到底是念血脉之情的，这样也是对二公子的保护。
“姑娘要不要提醒一下表少爷？”张嬷嬷等苏玉莞想明白，才开口问道。
苏玉莞眉头微微一皱，“到底是亲戚一场。”赵家不好，对她没有一点好处，苏玉莞虽不知道王府的人为何要登船，却也觉得和钱财有关，要知道王爷所图之事，对金银粮草上的需求大着呢，而江南多富商，其中又以赵、王、郑、林马首是瞻。
“别的不用说，就请七表哥帮我招待一下远亲，张嬷嬷、徐嬷嬷、紫苏、红墨、翠茵去帮忙。”苏玉莞吩咐道。
“是。”紫苏这时候才开口道。
“把我带的茶叶也送去些。”苏玉莞沉思了一下，“今晚我就在屋中用饭。”要知道按礼节，今晚是要请二公子他们一同用饭的，只是苏玉莞一个姑娘家倒是不用。
只要赵霖脑子不糊涂，见苏玉莞不仅把身边的两个大丫环派过去，还派了两个嬷嬷，就该猜到这次的人身份不简单，要怎么对待，心里也该有数了。
甚至可以说，赵霖再聪明些，也能猜到二公子的身份，毕竟二公子用的是苏府远亲的身份，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苏玉莞是不会直接开口提醒的，那样让人知道反而不好，暗中提醒恰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