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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的情绪有点不太好。
田尚禧低头站在一旁，虽然表现得很正常，但是他是从小照顾景帝，在景帝身边待了二十多年的人，能成为最被景帝信任的太监总管，就是因为他最了解景帝，景帝再小的情绪都能被他察觉到。
四日前景帝昏迷的消息是封锁起来的，唯有他、几个小太监和一位太医知道。
似乎是很严重，景帝自己因此疑神疑鬼。
但田尚禧知道若不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太医会说得那样平静？
他们可是一向最怕事的，凡是病都会往重里说三分。
不过会昏倒的确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即便太医说得轻，景帝也不可能不重视。
他在担心，担心他年老体衰之后，几个年轻力壮的孩子会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
做了皇帝，生了皇子，必然要有这样的觉悟啊。
田尚禧在心里默默说道。
就比如他。
景帝自己都在犹豫，但是他已经选好了下一任主子。
虽然现在他效忠的对象仍然是景帝，但是他不可能把一辈子都砸在景帝身上，皇宫里面那些年老太监的下场他一清二楚。
他一点都不想那样孤独寂寞浑身臭气的死去。
虽然他依仗着景帝的宠幸，已经有了一个过继的儿子，在旁人看来这已经是一个太监天大的造化了。
但他清楚那个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仅愚蠢而且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条心的，那儿子后面还有他大哥大嫂，虽然说着过继自然是要过继自家血脉，可田尚禧可忘不了就是他大哥大嫂把他卖进了皇宫。
太监啊！
虽然他现在看是位高权重，就算是朝廷重臣对他都很客气，但是那些人何时看得起他过？
但凡他大哥大嫂有点良心，不贪图那多出来的几两银子，把他卖做寻常杂役，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怨恨他们。
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那些家业以后就便宜了他们？
他不愿意，非常的不愿意。
自己发达了，大哥大嫂就以子嗣之事刁难他，觉得能唯有他家儿子多能过继，自己只能求到他身上。
田尚禧是真的恨他们。
虽然位高权重，虽然风光无限，但他因为身残有些扭曲因为皇宫阴冷的心从来都不宽广啊。
宫里的人都知道田公公睚眦必报，从来没人敢得罪他，也就是那群依仗着血缘把他看做摇钱树，又万分鄙夷他的所谓亲人敢肆无忌惮的得罪他。
他们是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任他们摆布的孩童吗？
可笑之极。
不过田尚禧的确一时半会不敢动他们。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血缘孝道为尊，他一个太监已经就够受人鄙夷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弄出个不孝之名，其他的不谈，景帝都会疏远他很多。
他现在的荣辱都系在景帝身上，皇宫之中最是攀高踩低，景帝对他一时不喜，就会有不知道多少人跑过来抢他的位置。
已经没有了男人的尊严，他把那点权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皇子开始长大，景帝还没考虑继承人，他就已经开始想怎么投资了。
他对景帝的身体甚至比景帝自己还清楚，太医对景帝说假话，但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却会对他说真话。
现在景帝的身体情况一般，不过景朝前几代皇帝都没活过五十岁，他是不会觉得景帝能超过这个年纪的。
如果景帝死后，他的权势自然也就不能保证，他必须要给下一任皇帝一点好印象。
雪中送炭好还是锦上添花好？
根本不需要考虑。
虽然至少要五六年甚至十多年之后，才会到了储位争斗的关键时刻。
但若是那个时候站队，不就晚了吗？
他早早已经做好了选择。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景帝对选择继承人都还没个准备，但是田尚禧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现在六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的不是现在风光无限的大皇子，也不会是母妃权势最大最受宠的二皇子五皇子，不会是有可能被皇后生出的嫡子，而是四皇子。
四皇子是几个皇子之中学业最好的皇子，可以说天资最高。
虽然说对于皇帝来说，读书好不好远并不算太重要，但若是这方面的天赋不仅仅是在读书上，更是在其他方面呢？
在田尚禧看来，四皇子讨景帝欢心的天赋绝对不比他读书上的天赋差。
其他那个皇子也就是装乖卖巧，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二，唯有四皇子是真正跟景帝表现出了父子亲情的，景帝对他的宠爱之心远胜于其他孩子。
那几个皇子讨好皇帝的方法大半都是由母教授，但是四皇子——田尚禧打探过，婉妃并没有教过他什么，都是他自己去做的。
这就可怕了。
所以田尚禧才会在前几天让手下人帮婉妃摆脱嫌疑又告诉婉妃景帝昏倒之事，对婉妃示好就是对四皇子示好。
他其实也不敢做什么表明立场的大事，也就稍微示好一下就是。
“陛下，你已经看了一个时辰奏章了，先休息一会吧。”心里算了一下时辰，田尚禧对景帝恭敬的说道。
景帝其实没怎么把奏章看进去，听田尚禧这么说，就把奏折一放，揉揉眉心，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田尚禧把刚沏好的茶端上来，景帝拿过来，喝了一口。
“陛下午饭是自个用，还是去凤栖宫？”田尚禧问了一句。
景帝皱了皱眉，道，“今日中午不去皇后那。”
景帝虽然不算很喜欢皇后，但是也给皇后面子，初一十五从来都是歇息在皇后那里的，皇后怀孕了，他为表关切，这几日都是在皇后那里用饭。
已经连着几天了，今日他不太想去。
皇后每每表现出对腹中孩子的期盼，他就觉得别扭。
曾几何时他也是希望有个嫡子的，但是到了如今，他却有些想要这个嫡子不要出生。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到底是嫡子，他也想要。
但又有点担心嫡子出现，皇后也开始如淑妃一样，利用皇子争权。
皇后已经是后宫之主，她会争的权可就不是什么后宫的权利了。
田尚禧应下，去吩咐太监传膳，这时小太监告诉他四皇子来了，他一抬头就看见四皇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前两日四皇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来找景帝了。
不过今日的四皇子似有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三更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