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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与李伴读实在是有心了，只是这抄书之举甚好，但也切莫耽误了课业，四皇子和李伴读还是量力而行吧。 ”
林如海说道。
从为官者的角度来思考，做事都是求稳，很多事情涉及到皇子，皇帝身边血脉最亲近之人便容易出差错，尤其是四皇子年龄还小。
他虽然也觉得四皇子这番心思是好的，但也不太愿意其参合进来。
赵塭不以为然，“我的课业没有问题，这只是些许小事举手之劳，若是真的能帮助他人，我觉得甚为值得。”
赵塭一番话出自本心，让林如海有些侧目。
这位四皇子是心思纯良，还是另有所图？
因为涉及皇子，他想的也多，便是四皇子只有七岁，他也不得不谨慎思考一番。
赵塭身后的李兴成也在想，四皇子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本来就有些看不透四皇子的为人，父亲让他万事听四皇子吩咐，他也觉得四皇子也许有大智慧。
但是以前四皇子喜欢帮助他人吗？
他想了想，虽然自己背地里受欺负他不怎么帮忙，但是那些太监宫女受罚了只要被四皇子看到，他都会说两句情。
倒也不能说他不喜欢助人。
可是为什么就不帮自己呢？
不懂。
赵塭并不在意林如海怎么想的，不过他也清楚林如海因为是他父亲的心腹，皇位未定，这样的人一般来说是不愿意与他太过亲近的。
所以他便一笑，道，“父皇说了让林大人建书楼之事，我觉得乃是利国利民之举，若是书楼开遍天下，那岂不是天下学子都能读书，实乃美事。”
林如海见赵塭表情真诚，又一想，这位皇子也只有七岁，此举应该是出于本心，心里有了几分欣赏。
赵塭听到熟悉的好感度上涨提醒，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看来林如海好感度不难刷，希望能早点刷高，早日见到林妹妹。
林如海道，“陛下深谋远略，建书楼实乃善举，吾幼年读书，家中虽不缺财物，但有时亦是难求一书，书楼若是能汇聚天下之书，世间读书人必然为之神往，赞叹陛下功德。”
“林大人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啊。”赵塭刻意抓住话题，“那的确是需要书楼，听说许多名门世族家中都有藏书楼，可惜轻易不让外人入内，旁人也难读到其中之书，父皇建书楼便是如此目的。”
“我亦是幸运之极，皇家之书已够我研读半生。”
然后赵塭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出现一丝激动，说道，“林大人刚刚想到一个主意，书楼允许人借书应当也允许人捐书吧，若是能动员他人捐书，这书楼的书绝对会越来越多。”
他像是一个想到绝妙主意只觉得了不起因而兴致勃勃的小鬼，“一般人应当不会随意捐书，但是若是弄个公众版，将捐书人的名字写在上面，若是捐得最多还让父皇奖一本书，上面还写些赠言。”
以利诱之。
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以前听过几位皇子之中，四皇子最为聪慧，如今一见的确属实。
只是……
到底才七岁，毫无经验。
赵塭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林如海倒不好开口拒绝了，但是皇帝赐书这件事情总要让皇帝知晓。
书楼的确能做成一个不小的政绩，但是弄得如此之大，也有点麻烦。
真要按照四皇子所言，送一本御笔提言的书，引来的应该不是名门世族而是豪门富商了。
那些富商财富极多，偏偏地位低下又最好名声，御赐之物啊，要是能买到，他们不管多少钱都愿意。
“四皇子妙策。”虽然心里并不认同这个办法，但是林如海还是如此说道，“本来我也担忧书楼之书不足，有了四皇子之法，相信书楼之书一定供不应求。只是……”
林如海语气稍顿，“陛下管理国事辛劳，以此事打搅是否有些不妥？我看张榜公布便足以，要是能得御赐之书，众人必然群起捐书，我忧心书楼没有几日便要扩建。”
他眉头微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其实的确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些富商素来有攀比之风，为求书不知会捐多少书籍，太多的话真的放不下。
赵塭也知道这个主意不成熟，他其实真正想的主意是，让天下富商为求御笔，在本地自建书楼。
如今富商都富多是在庭院吃食上下功夫，若是能让他们攀比书楼，以书楼藏书之多为傲，开民智之事也就能省下朝廷不少功夫。
“是我考虑不周了，这点小事打扰父皇的确不好。”赵塭马上说道，然后又问，“不知那书楼的位置可选好了？兰台的书不少，父皇还要调拨一批书来，既然是供人读书，里面也要有些座椅，位置不能不大。虽然读书要读出声为上，但是书楼之中必会有许多学子，影响他人也是不好。”
赵塭一笑，“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若是有人在我耳边读不同的书，总会让我分神。”
林如海微微点头，他也知道这一点，“四皇子想得周到。”
赵塭得了夸奖，一脸高兴，又道，“所以我觉得书楼应当设在僻静之处，远了人群，这更容易让人静心，书楼内也最好有些规矩，不能大声说话影响他人。”
“手脏容易弄污书本，虽然大部分学子都十分爱惜书，但难保有些人风尘仆仆而来，书楼外可设洗手洗脸之地，书楼里面还可提供一些简单的茶水供学子饮用……”
赵塭说了一大堆，林如海听得不由捋起了胡须，这位四皇子虽然有些主意不靠谱，但是心思却极为细腻，有些想法很新鲜，对他很有帮助。
“借书还书亦要有规程，一次不可借多过两本，借书亦要办理借书卡，无需财物，只需找个几个同窗做保，书卡上写有姓名籍贯编号，以编号借书，一本书最多几月必须归还，若是不还书名与公告栏处。”赵塭头微微一歪，语气不定，“这借书卡办理林大人看需不需要些许押金？不需多，半本书的价格即可，母妃对我说人心难测，总要防着一些，不然若是把好事变成了坏事就不好了。”
以一个孩子来说，四皇子这番表现几乎无可挑剔，林如海自问自己这般年龄的时候想得觉没有四皇子这样周全，就算是现在的自己想到的也不一定比四皇子细致。
天纵奇才？
林如海脑中闪过这四个字。
他缓缓道，“四皇子所言甚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乃常理，这些事情都需要细细斟酌思量。”
赵塭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笑脸，“赵塭年纪尚幼，又未经事，思虑必有许多不周之处，林大人是父亲看好的官员一定强于我许多，书楼之事有你来办一定能做好。等书楼建好了，我也想去看看。”
李兴成现在完全在当壁花，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听着赵塭说的那些话，觉得很有道理。
以前他也只知道四皇子读书厉害，背书几乎过目不忘，倒是第一次知道他在其他地方也很厉害。
他大脑里面又不禁开始思考其四皇子的真意了。
猜不透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他心里苦啊。
林如海此时正奇怪四皇子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自信。
四皇子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能办好这件事情？
这时候他听到四皇子念了几句话，几句他十分熟悉的话，眼睛不禁睁大了些，隐隐显露惊色。
这……这是……他殿试时候所写。
赵塭对着林如海一笑，温和说道，“前段时间父皇给我看了历年科举三甲的卷子，林大人的卷子我记忆犹新，非常喜欢，父皇也说林大人很有才学亦能做实事。”
林如海当然不觉得赵塭是在蒙他，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之后，就是感动，原来皇帝居然这么看好他吗？
书楼之事只要做好，的确是大功一件。
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用上十二分的力把这件事情做好，不负皇恩。
四皇子这次来应该也是因为陛下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吧。
赵塭见林如海的神色，心里放心下来，让太监把已经抄好的几本书拿过来，他接过之后亲手交到了林如海手中，“入学未久，字还在练，希望那些学子不要嫌弃。”
林如海慎重接过，他当然不会去当场翻看，只道，“四皇子有如此心就好，这是书，又非字帖，只要写对便是。”
赵塭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林大人了，我下次再来。”
“恭送四皇子。”
赵塭回去得十分干脆，就是李兴成发呆后面他拉了一把，对方才回过神跟过来。
这一次涨到5点好感度，计划成功！
下次再接再厉，努力见到林妹妹。
林如海待赵塭走后，也准备走，不过脚步一顿，停下来翻了翻手中拿几本抄出来的书。
居然不差。
他在心里惊叹了一下。
以他的学识，他说不差，那就是真的不差，再联想一下这位皇子的年龄……
那四个字再一次进入林如海的脑海之中。
天纵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