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危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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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妆的神奇之处在于,他不一定能把你变得有多漂亮,但却能分分钟钟把你毁得惨不忍睹。萧易云的要求简单粗暴:要丑,要脏,要让人恶心。为了掩盖江哲本身的容貌,化妆师不惜把他半张脸做出烧伤痕迹。

    江哲杂乱的短发粘着灰尘,身上肮脏破旧的棉衣显然是大了两号,几乎拖沓到膝盖,裤子是鲜绿肥大的军装裤,被一根麻绳紧紧系在腰上,整个人看上去沧桑了十岁。

    江哲十分不习惯这样的装扮,来回走了两步,才发觉自己的脚趾头都戳到了鞋外面。

    连化妆师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为了满足萧易云的要求,他也是蛮拼的。

    当江哲再次出现在剧组众人面前时,大家都吓了一跳,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好像透着股馊味的邋遢大叔,竟然就是先前那个迷倒一群少女大妈的当红小生?形象毁成这样,也太过火了点吧?

    这个宣传片,其实说到底卖点在江哲身上,明星体验流浪汉生活的点子固然有趣,但是把明星给气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江哲却好像并没有恼怒的意思,朝对自己行注目礼的人微微一笑,让人不禁心生好感:原以为一炮而红的年轻人会跩得个二八五样,没想到这个江哲还挺好说话的。

    正是四月初,天气稍稍转暖,但风中还带着丝丝凉意,从宽大的长棉衣中钻了进来,这套衣服让江哲穿得极不舒服,但比起前世在大冬天躺在水里装浮尸,如今的待遇算的上vip级别的了。

    边上的助理怕江哲抱怨,一个劲地问冷不冷,要不要加衣服,却被突然上前的萧易云打断了,他上下打量了眼江哲,笑容却越发温和:“没想到江先生穿成这样,也别有股潇洒的气息。”

    是人都知道他睁眼说瞎话,就算是仙女,烧了半张脸都够吓人了。不过,众人都觉得萧易云会做人,举止谦和有礼,话说得委婉妥帖,作为一个新人导演实属难得。

    大概也只有熟知萧易云为人的江哲,才能从他眼底里看到淡淡的嘲讽。重生以来,江哲从来不想主动招惹萧易云这条毒蛇,可惜老头爱开玩笑,似乎自己的无视和回避,反倒激发了对方的敌意。

    不过,做敌人也好,他不介意把上辈子的账好好算清楚。

    江哲笑了笑,并不回话,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这份淡然让萧易云的拳头打到了棉花中,什么力也使不出,只好谈起宣传片的事情:“说是拍摄宣传片,其实是半演半真,我不会告诉你整个片的流程,这样才能提高片子的真实性。”

    “萧先生是在质疑我演不出‘真实性’么?”江哲扯了扯嘴角,半边脸的伤痕让他看起来阴森森地恐怖,让工作人员都不由地打了个突。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种宣传片说是“纪录性质”,其实早有台本,什么人什么事件都清清楚楚地记着,只有江哲一人不知道而已。这也是萧易云所说的“什么都可以假,但明星的反应一定要真实。”

    “既然是演的,就肯定少了几分真情。我们的宣传上说得是纪实,总不能欺骗观众吧?”萧逸云说这句话时,满脸真挚,眼神真挚,随后带着愧疚地朝江哲腼腆一笑,好像是怕江哲会生出不满而纠结为难着。

    边上的人看在眼里,也对萧易云好感度大增,到底是新人导演,心里还有那么股对片子的热诚和对观众的责任。刘伟劫也算难得的清高了,难怪会拼着晚节不保也要推举这个年轻人。

    看着萧易云的惺惺作态,冠冕堂皇,江哲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既然如此,就照着萧导的计划吧。”

    一声萧导,让萧易云心中有些自得。这就是导演的地位,哪怕你演员再红再狂,在片场都得听导演指挥,不然就会被质疑品行,一个不听话的演员在哪个导演前都是被厌恶的对象。

    连天王大牌都避免这样的名声,江哲这个才有些成绩的艺人自然不能免俗。

    现在,萧易云让江哲演乞丐,他就得乖乖蹲在角落里讨饭。

    眼底中闪过一丝冷意,萧逸云很快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用笑意掩饰住心中的讽刺,亲手将无线话筒别在了江哲的衣领上道:“你的耳麦和我的话筒是直连的,只能听到我一个人的声音。但是为了节目效果,你的话筒是外放到整个剧组的,所以不要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萧易云故意和江哲靠得很近,比女人还白皙漂亮的手在江哲肩膀上轻轻一拍,将破旧大衣上的灰尘稍稍掸去了点,举止间犹如老友般亲密。

    “那么我们试试看音量。”萧易云对着那个只有江哲才能听得到的话筒,轻轻笑着说道,“江哲,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地,用心地去表演啊。”

    江哲怔了怔,退开了一步和萧易云拉开距离道:“萧导演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了。”

    这句话可是全剧组的人都能听到啊,联想到刚才萧易云和江哲的距离,众人脸上表情精彩纷呈:难道这个萧易云是个弯的,刚才说了什么调戏的话?但是江哲现在化装成这幅丑样子,他也下得去口?难道其实是重口味?或者根本就是想趁机脱裤子抱上当红的江哲?

    被江哲这么一说,萧易云百口莫辩,只能咬着牙扯出个难看的笑脸道:“江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让你好好演戏。”这个借口多少人信,也不得而知了,不过大家看向萧易云的眼神中,难免就多了丝怀疑。

    听说刘伟劫和萧易云也没什么亲戚关系啊,难道——

    江哲当然清楚那句话会造成什么影响,见萧易云铁青的脸色,心里也没多少爽快,更多地是感慨:曾经的感情,现在看来不过都是笑话。

    江哲没事人般地进入预定的拍摄地点,身后的萧易云却是怒得几乎颤抖起来,轻巧的一句话,就让他之前苦苦建立的形象轰然倒塌。

    江哲,你以为这样就能压倒我了?萧易云冷哼一声,坐到了监控室里,拍摄地点是人来人往的地铁站,事先已经在暗处布置好了摄像头,没有任何死角地拍摄着江哲的一举一动。

    靠着完美的化妆,不仅没有任何人认出江哲,反而嫌恶地离他足足有一米距离,形成一个天然的真空带。

    地铁站的流浪汉,无意外就是面前放个碗,在路边上落魄无助地躺着,但萧易云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江哲,他一改从前温和的风格,语气冷然,犹如高高在上的指挥者,说道:“江哲,你是无依无靠的流浪者,不是正常人,干什么走到人群中央?我们要体现流浪者的困苦生活,你可以装作翻垃圾桶找吃的,也可以装作乞讨卖艺,傻站着干什么?”

    萧易云话不留情,但众人反而高看了他几分,如果导演镇不住场,那整个剧组就乱了套,所以很多名导演在拍戏时都堪比暴君,这其实是敬业的另一种体现。这个新人导演居然没有怯场,完全看不出是个新手。

    而江哲的表现确实让人觉得差强人意,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流浪汉,居然傻乎乎地跟着人群走到检票口。

    “江哲!江哲!你在干什么?”

    萧易云多次呼叫无果,但又不能上场拦着江哲,才开拍就出岔子,让所有人对江哲观感大降:“没给剧本也不能乱搞啊,这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如果只是演流浪汉,为什么不直接找个真的?”快走到检票口的时候,听筒里才传出了江哲的声音,众人还没回过味来,目光忍不住聚集在摄像画面上。

    此时虽然算不上高峰期,但来往的人也不少,出入的检票闸口排着不长的队伍,但是江哲走向的那个闸口,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所有地人都向避瘟神般往边上躲开了。

    嫌弃、厌恶甚至还有惊恐惧怕,好像江哲是什么洪水猛兽,有人已经低低议论起来:“这人的脸——”

    “嘘,保不准是什么神经病,离远点。”

    江哲的步子一顿,像是恍然中意识到什么一样,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眼神终于一黯。

    众人忽然意识到了江哲那句话的意思,剧本的核心主旨是“明星”体验流浪汉的生活,怎么会有明星开始就自然地去睡马路捡垃圾?哪怕穿得破烂,化妆得很丑,他在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平常人。

    而江哲正是把这种,意识到自己不再能融入人群,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无措感表现了出来。这样无疑比直接切入流浪汉的生活有趣许多,自然许多。

    那样震惊带着些悲伤的神情,如果边上配上一句:“仅仅是换了身装束,我发觉,自己的世界变了。”的独白,煽情效果大大的好啊!

    众人这才对江哲的演技叹服了,仅仅是一个表情,没有任何台词,就能让人联想到如此之多!

    但是萧易云冷不丁地插了句:“不要忘记主题!”又让众人意识到,流浪汉的生活还是要拍的。江哲要如何表现,接受从明星到流浪汉的身份转换,是接下来的重头戏。

    所有人都在等着江哲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江哲呆滞了片刻,掏了掏口袋,却发觉里面空空如也,那种雷劈样的神情,仿佛在控诉:“卧槽剧组你真坑爹!”,搞笑的神情让人禁不住莞尔一笑。

    正当大家都被江哲逗乐的时候,他忽然贼兮兮地看了眼身后,从十号摄像头里,两个地铁工作人员似乎正对江哲频频侧目,满脸警惕和怀疑。

    “哎——”江哲的叹息沉重又无奈,他低垂着头,灰溜溜地离开了检票口,人群终于松了口气,恢复到了以往的秩序。他忽然转头,看着来往熙攘的人群,恍如隔世般地落寞。

    他一步步走到地铁过廊,经过一个睡得如死猪般的流浪汉面前,驻足观看了片刻,叹了口气顺手拿走了边上的空碗,找了个僻静地倚靠着墙壁角落坐下,将空碗放在面前。

    地铁站明亮的灯光,并没有照亮所有阴暗,仿佛被所有人遗忘般,他孤单地坐在了最黑暗的角落。

    从先前的诙谐幽默,到后来的黯然惆怅,气氛地直转而下,这种反差让人既心酸又心疼。

    没直接表现萧易云要求的“捡垃圾”和“乞讨”,这种简单粗暴的秀可怜,仅仅一个转身,一个回头,却把流浪者被人排挤鄙视的境遇描写得更为深刻。

    众人的情绪都沉浸在了镜头的画面上,这让萧易云几乎怒得发狂:这部剧是他萧易云的,不是江哲的!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是萌萌的经纪人的人设,韩妈你的腿毛太性感了!

    123言情最近搞什么评论审核,经常会有评论被删。貌似带表情的评论也会被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