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一章三江有个贾富贵

江南灵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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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匆匆,一晃已是三个年头过去了。

    三江市昌盛贸易公司董事长贾富贵与亲朋好友闲聊时,总会眉飞色舞地谈起自己的成就全拜父母所赐。

    贾氏本是商人世家,家境殷实,只是在父亲这一辈才猝然败落。幸好父亲有个绝明绝顶的脑袋,给他取了个大吉大利的好名字:富贵。贾姓本就不俗:贾者,买卖也。古人云:“长袖善舞,多钱善贾。”贾富贵从刚生下来就继承了生意人的精明头脑,再加上父亲的远见卓识,給他刻上了既富又贵标记,一生的荣华富贵便是铁板钉钉了!

    贾富贵还会举出三大铁证来表明所言不虚:一是在他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有贵人相助,大难不死。

    十多年前,他和梁一民、邵宝刚、华中仕、邹立伯等铁杆兄弟在山区插队落户,二哥邵宝刚长得人高马大,干起活来不输于本地山民,颇得靠山村生产队长一家青睐,特别是老队长的女儿春兰更是情有独钟。插队一年多,邵宝刚便成了老队长的上门女婿。他和春兰是在春节结的婚,贾富贵和大哥梁一民、四弟华中仕、五弟邹立伯少不了要去闹新房。邵宝刚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队里人说,祖祖辈辈都没见过这么热气腾腾的场面,天大的喜事!

    大哥梁一民说,二弟以实际行动兑现了“广阔天地炼红心”的革命誓言,为我们五兄弟作出了表率。邵宝刚得意洋洋说,我这个老二给兄弟们露了脸,下面就看你们了!邹立伯笑着说,二哥尽说风凉话,靠山村的一枝花被你采去了,让我们再到哪儿去找?华中仕更是懊恼不已。常常在兄弟面前叹息:我真笨,竟被二哥先下手为强!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夏天,靠山村山洪暴发。百年不遇。在连续下了几天大雨后的一个早晨,梁一民四兄弟一觉醒来。发现住处已浸泡在水中,成了“孤岛”,洪水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在房子四周形成一个个漩涡。他们几个除了邹立伯外都是旱鸭子。

    梁大哥说,老五,情况不对,你赶快去队里求救。邹立伯二话不说就跳下水。可是水流太急。他一下子就被卷进漩涡,晕晕乎乎喝了几口水。幸亏有棵树挡了一下,他才趁势抱紧树干,暂保安全。洪水很快就把房子淹没了。我们只得爬上屋顶。浪潮汹涌,三个人抱成一团说,要死就死在一块!

    就在这当儿,二哥邵宝刚和老队长等人赶了过来,他们划着木盆。用长竹竿把他们从洪水中救出,转移到山上安全地带。可是邵宝刚却没能和大伙一起闯过灾祸:木盆被漩涡打翻,不幸遇难。

    事后,邵宝刚被当地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优秀*员。春兰是烈属。每年享有抚恤金,邵宝刚留下了遗腹子,就是去年才从警校毕业的邵国梁。在贾富贵心目中,二哥就是他的贵人,救命恩人。他之所以会在紧急关头出现,唯一的解释是命中注定。父亲的命名,是老天爷赐予的灵感,大富大贵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贾富贵的第二件铁证便是他事业有成。贾富贵随着知青返城大潮回到三江市,很快就发现自己是个“四无”人员:“无钱、无文化、无技术、无地位”,要想在社会上出人头地是难上加难!他凭着生意人的遗传基因洞察世事、见微知著,认定唯有做生意才是出路。于是,贾富贵劝说四弟、五弟:在厂里做工能赚几个钱?每天干活又脏又累,还要加班加点,一点自主权也没有!

    华中仕想想也对,初中才上了一年,充其量只能算个小学生,能学到多大本事?还不如到外面闯一闯!

    邹立伯却不愿意,厂里工作稳定,是铁饭碗,工资虽不高,肚子还能吃饱,星期天钓个鱼喝个小酒,不一样自由自在?何必去冒什么风险,自找麻烦?

    贾富贵和华中仕从摆地摊卖音像片开始,先后倒卖过钢材、煤炭,甚至走私柴油、汽油等紧俏物资,还瞄准机会炒股票,挖到了一桶又一桶金。其实,凭梁一民四兄弟的实力,贾富贵和华中仕没必要靠倒卖、走私积累资本,直接动用老本就可开两个规模不小的公司。梁一民只说了“切忌张扬”四个字,二人便心领神会,踏踏实实从小本经营开始。

    待有了根底后,梁一民才决定他们俩各奔前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贾富贵独自办了贸易公司,数年打拚,谋得“千万富翁”美称。华中仕另有所爱,开设了“人间天堂”大酒店,也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当然,这是外人看到的表面风光。如果没有他们四人以前的基础,凭他俩的资质,在几年內达到目前水平是天方夜谭。

    贾富贵认定这是天意。比他有文化的大哥梁一民在插队时苦中作乐,以自学中学课本的方式排遣山里生活的枯燥,终于在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进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政府机关工作。尽管十多年来梁大哥官运亨通,眼下已身居市委副书记高位,钱却拿得不多,还得靠铁哥们资助,远远不如他和华中仕来得实惠。

    至于五弟邹立伯,更是没出息。贾富贵和华中仕办公司、酒店后,他干脆辞去工作做个名副其实的闲人。他说,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三辈子都用不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贾富贵愈发断定父亲高瞻远瞩,二、三十年前就预见到儿子的前程灿烂辉煌。

    有件事让贾富贵津津乐道:近几年在江湖中名声大噪的通灵大师彭子超与他的见解完全一致,真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对彭大师的赠诗“一掷千金不皱眉,乃父之风显豪情。不尽财源滚滚来,不见兔子不撒鹰。”已背得滚瓜烂熟,并为大师的精辟断语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首诗恰如其分地道出他贾富贵精明的生意经和为人处世的诀窍。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贾富贵视若神明的父亲原本就是幕后军师,如今再加上彭大师相助,他的商途愈发通畅,心情也更加愉快。人的精神一旦亢奋。胸怀便会随之敞开,贾富贵自然而然想到要把彭大师介绍给生死之交的铁哥们,供大家共享他的通灵奇术。

    这天。贾富贵约梁一民、华中仕、邹立伯和邵国梁在聚丰园小聚。邵国梁虽然是小辈,但他是二哥的遗腹子。他们四个待他视同己出,几乎每次聚会都要把他叫上,在他们心里,还有感恩图报的意思。

    他们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凡是有梁一民参加的内部聚会,从来不去“人间天堂”,原因很简单:避嫌。

    梁一民对贾富贵的举动不以为然。“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全国各地出版了许多有关相术、风水、佛教之类书籍,信徒也随之蜂拥而至,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百花齐放局面。对这类现象,我始终持保留态度。对彭子超这个人也时有所闻。但对他不感兴趣。不愿多作评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弟是生意人,无利不早起。如今对这个人推崇备至,是不是从他身上有所斩获,且你们之间已建立牢不可破关系?”

    贾富贵呵呵一笑。“大哥说得对极了。彭大师有双洞察世情预见未来的慧眼。他曾经助我和四弟炒股票赚了许多钱。这件事四弟最清楚,可以作证,彭大师并非欺世盗名的骗子。”

    华中仕点头。“三哥所说确有其事,彭子超有通灵本领,对未来的预测颇为精准。起初我也不敢相信。后来我和三哥根据他的指导投资,果然收获颇丰。彭大师还教我们炒股诀窍,放长线钓大鱼。人家有赚有赔,最后大多输给庄家,而彭大师预测的几只股票,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我和三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邹立伯伸长脖子说:“三哥、四哥赚了大钱,自然少不了彭大师一份,对不对?”

    贾富贵正儿八经道:“五弟说错了,彭大师分文不肯收!这就是我佩服他、敬重他的缘故,要不然我怎敢把他介绍给你们,尤其是梁大哥,梁大书记?”

    邹立伯不信。“他必定是另有所求,或者是放长线钓大鱼?”

    华中仕嘿嘿地笑。“我没看出来,至少他对女色不感兴趣。我几次约他到‘人间天堂’来放松一下,都被拒绝。至于是否想钓大鱼,无法预料。不过他肯定不会象五弟一样,倘若换了是你,伸手讨要百分之十是客气的,你会理直气壮地说见者有份,对不对?”

    邹立伯大笑。“那当然!谁叫我们是铁哥们儿,生死兄弟?我这辈子是赖定你和三哥了。我的要求也不高,能吃饱肚子有酒有肉就行,鱼就不必了,我自己会去钓。”

    梁一民皱起眉头。“五弟就这么点出息!老大不小了,仍然只顾自己快活,还想不想成家立业?”

    邹立伯忙道:“大哥切莫再提此事,免得扫了大家的兴头。今天是三哥请客,要与贵宾见面。三哥你说,彭大师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贾富贵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吧,我特地约他晚些过来,我们先统一思想,还请各位兄弟湊个热闹,给个面子,不管信与不信,彭大师总是我的好朋友。”

    邹立伯道:“三哥放心,无论彭子超是大师还是小师,都与我无关,我只要保住一根钓竿一杯酒便谢天谢地了。”

    华中仕讥笑。“不对吧,还有一门炮、一副牌!”

    邹立伯眉开眼笑。“一门炮由四哥负责,我放一百个心。只是一副牌已经几天没摸,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手头紧嘛。”

    华中仕“哼”了一声。“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不用你开口,我和三哥已把费用打到你卡上。我劝你也该收手了,何必把钱输给别人,有谁说过你一句好话?”

    贾富贵笑道:“四弟说得对,别的都好商量,男人大多是神炮手,情有可原。摸牌就不一样,十赌九输,划不来,五弟的嗜赌毛病确实要改一改!”

    邹立伯嘻皮笑脸点头称是。梁一民摇头叹息,他心里明白:指望邹立伯戒赌,太阳从西边出。